王氏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裴舒竟然还要辩驳。
难不成裴舒真的抓住了她的什么马脚不成?不……不可能,她做事处处小心谨慎。
根本不会给裴舒留下任何机会,可即便王氏信心满满,此刻瞧见裴舒这般的不卑不亢。
王氏心中实在是有些担心的紧,裴舒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
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只要让裴舒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那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般。
“老爷!”
王氏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裴无涯的衣裳,泫然欲泣道:“你怎么还能容忍舒姐儿在此处百般狡辩?我一看到她,便是忍不住想到我腹中的孩儿早夭是因为舒姐儿,我现在只想让她给我的孩子抵命。”
裴无涯也是被王撕心裂肺的哀痛模样而感染,一双瞳子此刻也是如同染了血一般的通红。
喪子的痛,对裴舒的恨与怨,皆是在此刻到了极致。
“来人!给我将她给拿下,什么县主!只要在裴府,那还没有到容你放肆的时候!”
“好大的火气啊,如今已经是秋日了,怎么裴将军的肝火还是这么旺?要不要本督请人给你沏一壶清火净肝的茶水给你?”
那一道声音,仿若是从地狱中传来的恶鬼的低语,只是耳闻便忍不住身上打了一个颤。
门帘被一只手给撩开,那双手苍白的仿若没有任何血色,看起来诡异的厉害。
先是一只脚迈入了屋内,漆黑的衣摆边上,纹绣的是让人一眼难忘的曼珠沙华,随着缓缓入内的步伐,仿佛拖曳了一地的红莲业火。
隋仪景面色依然凉薄,虽然勾着唇,却只瞧得见讥讽,看不见笑意。
跟在隋仪景身后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
裴无涯和王氏也没有料到隋仪景会出现,心中震惊,却也是向着隋仪景行了一礼。
“见过督公,督公千岁。”
隋仪景摆了摆手,模样瞧起来极为的随意:“今日在宫中,圣上听闻裴大人的夫人王氏腹中胎儿有异,特地派了妇科圣手,罗太医来为你的夫人诊治。末了还有些不放心,特地叮嘱了本督,陛下无法亲临府上,让本督替陛下前来看看。只是……”
狭长的眸,淡淡的从王氏身上扫过,又瞧了一眼这屋内大大小小跪着的人,便隐约能瞧出些什么了。
裴无涯拱了拱手,道:“微臣谢过陛下心中挂念,只是我夫人腹中的孩子终究是未能保住。如今正是刚刚找到凶手,正要严惩。没有喜报,反而让督公看笑话了。”
“已经找到凶手了?”
那语调的疑惑之色,让人听起来心里觉得颇有些怪异。
一只手轻佻的指了一下裴舒,笑道:“裴将军,莫不是要说。害了你夫人孩子的人,是你家的大小姐吧?”
裴无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道:“是下官教女不当,养的她胆大妄为,骄蛮无礼。下官这便是要好好严惩了他,也会亲自去陛下禀明了此事,若是陛下要有所责罚,下官也甘愿承受。”
隋仪景神色轻漫:“是吗?那本督还真是有几分兴致了。让本督好好瞧瞧,一个胆敢暗害自己嫡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走动间,隋仪景已经贴近了裴舒,那宽厚的身躯将裴舒刚好罩在了隋仪景的身前。裴无涯子啊后面看着,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又因着隋仪景的身份,他也不敢妄动。
一旁的下人,此刻也是将头低垂着,全然不敢抬头去看。
裴舒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她拿捏不准这个疯子要干什么。两人此刻的距离极为的近,近到裴舒似乎能够感受到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竟然敢对王氏腹中的孩子动手?看来本督当初觉得你心狠手辣,是对的。”
那声音直直的入了裴舒的耳朵里,裴舒心脏狂跳,一边在心中暗骂着隋仪景胆大妄为,一边左右瞧着,却发现大家好像都没有听见隋仪景刚刚说的话似的。
隋仪景道;“不必这般惊慌失措,这是本督练的一门功夫,叫做传音入秘。这声音只有你能听得见,旁人都是听不见的。”
裴舒感叹着神奇,却是松了一口气。
隋仪景的声音,又是从耳边响了起来:“看样子,你现在似乎遇上了些麻烦。要不要本督出手,帮你摆平了?”
哼,想要让这个老妖怪出手,只怕又是要开出什么条件不可。她可没想过要将自己送到裴无涯的嘴边上去啊。
更何况,她此次想要的人,只有罗太医一人罢了。
隋仪景这么兴冲冲的跟过来,该嫌弃的人,是她好吗?
裴舒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隋仪景的胸口上,将声音压到了最低:“这么点小事儿,就不必劳烦督公了。督公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来,好好看戏吧。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隋仪景:“那我,拭目以待。”
裴无涯在隋仪景身后,看了又看,正奇怪着的时候。隋仪景忽然转过身来。
“本督刚刚仔仔细细的瞧了瞧这个丫头,看面相应当是个有福之人。身有福源之人,怎么会做出暗害她人之事呢?本督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也听到裴大小姐说自己是冤枉的,既是如此,那便一同听听裴大小姐如何说的,应当无妨吧?”
王氏心中像是被人猛然在心头哽了一块石头,险些喘不上气来。她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隋仪景这一茬。
外人都说隋仪景是个活煞星,走到那里,就将霉运带到那里。她原是不信的,如今……倒是让他不得不信了。
裴无涯本不甘愿,但是见裴无涯这么说,他自然也只能照做。
“来人,给千岁爷设座。”
一切不知道,隋仪景瞧着颇为慵懒的半倚在一张大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