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一双瞳,如同古井一般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波澜。
看来,裴今砚应当是见到了王氏的最后一面,知道了不少事情。所以此刻才能借着“鬼上身”的戏码,说得那么真真切切。
万事,死者为大。
即便此刻,菀嫔拿不出任何物证来证明。但只要大家都相信说出真相的就是“王氏”那么不用物证,也都会更信“王氏”几分。
真不错的手段啊,各种算计,实则是攻心为上。
“王氏”没有说完,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裴舒,便又是继续激动的道:“老爷,我还知道。地府的那些鬼差告诉了我。我的锦儿也是被她所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是她,在定宁公主面前污蔑裴锦是敌国的细作,才害死了锦儿。”
“锦儿被当作敌国的细作百般的磋磨,被割了舌头,敲断了手脚。身上的肉也被一片片地割下来,就是为了让锦儿认下她是细作这一桩事。”
“可是锦儿不是啊,锦儿死得好冤枉啊。老爷即便你不管妾身,但锦儿可是你的心肝啊,你一定要为她报仇啊。不然,她即便是死,也死不瞑目。”
裴无涯听着那一番话,瞳孔颤动。
裴今砚转向了裴无涯的面前跪下,满脸的坚毅:“父亲,您向来教导孩儿,事事讲究真相,只问本心,绝不包庇任何人。母亲已死,她若不是真的有天大的冤情,又怎么会怨气不散,要依附在姨母的身上,也要说出来呢?”
若说王氏的死,只是让裴无涯感到震惊。
那么裴锦的死真的让裴无涯有些怒不可遏。裴锦寄托了他太多的心血,从小就是掌上明珠一样的捧着,不愿让她受到任何的苛待。
裴无涯神色巨变,看向裴舒的眼神无形间带了几分凶煞之气。
“舒姐儿,你母亲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你可有做过?”
裴舒迎上裴无涯的眸光,神色尽是坦然:“女儿不曾做过。虽然女儿也相信死者伟大的说辞,但父亲应该也很清楚母亲对我是恨毒了的。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设下假孕陷害的戏码了。”
裴无涯闻言,神色冷静了几分。
王氏的死和裴锦的死,他都是未曾亲眼看到过,所以他无法此刻言之凿凿地定了裴舒的罪。
可王氏所做的那恶事,他却是亲眼见着的。
裴舒顿了一下,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小瓷碗底部的那一张纸条。那纸条上的消息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裴舒思索着,现在是应该将这个消息,拿出来说的时候吗?
对于这个消息的来源,她还没来得及去求证。可是那纸条上的消息,放在此刻来说,却正是好能够用来击碎裴今砚和菀嫔布下的这个局。
脑海中极为快的思虑再三,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更何况……父亲,菀嫔娘娘也并非是真的被母亲的神魂给上了身。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女儿知道了菀嫔娘娘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菀嫔娘娘才是布下了这个杀局,想要将女儿给置之于死地罢了。”
裴无涯愣了,菀嫔也愣了。
不可告人的秘密?菀嫔一向在宫中深居简出。就算是有菀嫔什么秘密,被谁知道了,也不应该是被一个在宫外的裴舒知道啊。
“秘密?菀嫔娘娘能有什么秘密?这倒是让本督起了几分好奇了,可否说出来,让本督一起听听看?”
声音刚刚落下,隋仪景的身形便是如同一道夜色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大堂的门前。其身后带着的那些个宦官,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出丝毫人气儿。
让这灵堂更是多了几分诡异之色。
众人虽然惊讶着,但很快也是回过神来,纷纷向隋仪景行礼。
隋仪景路过裴舒身侧的时候,向着裴舒使了个眼色。裴舒心领神会。
她在收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心中好奇便小安子用万礼司的消息传送方式,给隋仪景寄了一封信过去问问。
裴舒原本只是想知道,那个消息是不是隋仪景送过来给自己的。
现在倒好,隋仪景竟然自己跑过来了。
不过也正好,有隋仪景在此处撑场子的话,那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更有一个大山能够倚靠。
裴无涯看着面前的这一个大煞星,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拱拱手道:“督公今夜已经这么深了,怎么还会来微臣的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事情?”
隋仪景的面色凉薄,不屑地瞥了一眼还在蒲团上跪着的菀嫔:“还不是咱们的菀嫔娘娘突然出了事?竟然闹到太医院那里去。”
“本督的万礼司,不仅管前朝,也管后宫。为陛下处理好内外事务,也是本督应该要做的事情。”
“菀嫔娘娘毕竟是宫中的主子,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督若是没有尽了自己的职责,在陛下面前岂不是难说了?”
这一番话,若是放在前朝的那一群文官面前说了去。
只怕是能将他们气得活活吐出几口血来,毕竟谁人不知隋仪景做的是祸乱朝堂,挟持陛下的事情。但这满口说的却都是为陛下着想的话。
偏偏还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觉得脑袋愈发的大了些。
裴无涯被隋仪景的这一番话给说的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是让人给隋仪景拿了一张大椅来坐下。
随意地抚了抚身上的长衫,表情极为轻松地看向裴舒:“舒侧妃,你刚刚说是菀嫔刻意暗害了你?那你不如拿出来说说看?毕竟……如今你可是太子殿下的侧妃,菀嫔娘娘也是陛下的妃嫔。你们两人不论谁做了错事,那都是让天家丢了颜面的事情。”
“万礼司要为皇家颜面着想,自然是谁有礼,便为谁主持公道。”
“若是谁,蓄意诬告。那……本督可不会瞧着因为你们是太子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