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还没将后话给说完,隋仪景已经是将一份卷起来的书册扔到了她的身前。
“本督问过小安子,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了,这就是太子府上十年来真正的那本账册的拓印本。”
“本督敢与你保证,这上面记载的没有任何篡改,你自己看吧。”
说罢,隋仪景便是起身,像是逃似的向门扇的方向走了去。裴舒愣愣地握住那一本册子,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隋仪景离开,小安子和绿竹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小安子向着裴舒看了看,又向着隋仪景离开的背影瞧了瞧,疑惑道:“主子,你又说了让千岁爷不痛快的话吗?”
裴舒摇头,她哪里敢啊?
小安子疑惑道:“可是刚刚瞧着千岁爷离开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忍……这个字眼一出来,小安子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去忍,但是隋仪景这里,可从来没有这个字。
任何不顺心的,不痛快的事情。隋仪景向来都是当场便报了,可从来不会忍着,留到事后。
裴舒看着小安子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全然不敢答话。
隋仪景能不憋火吗……险些假太监被她一脚变成真太监,他没当场杀了自己,都只能说是隋仪景最近可能在信佛,不能开杀戒。
裴舒收回思绪,瞧了瞧手上的这一份账本拓印。总归……今日也不算白来,虽然闹了一出又一出乌龙,但总归是让她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如今已经不早了。她也该回太子府了,虽然如今的太子府,鄢廷骋被禁足,无暇顾及到她的事。
裴雪贞背上又是受了伤,也插手不了他的事情,但偌大的太子府上,最不缺的便是眼线。一直不回府上,难保不会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裴舒带着小安子和绿竹回了太子府,刚刚到府门前,便看到管事正在门前走来走去,一脸颇为焦急的样子。
管事看到裴舒下了马车进府,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连忙迎了上去:“侧妃,您总算回来了。要是府上再没个能当家的人,老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舒见状,有几分疑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太子殿下。”管事面上满是心疼:“太子殿下不是被皇后娘娘禁足吗?一直在房里不能出来,一直见不着人,许是有些憋闷的厉害,刚刚一直在说着,要贞侧妃过去看他呢。”
裴舒哑然失笑:“既是如此,那你应该去找贞妹妹才是啊,与我说又有何用?”
“这个……”管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着:“若是贞侧妃在府上,那一切或许好说,只是贞侧妃去府外找神医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但太子殿下那边却已经等不了了……”
“所以,你希望我能去劝慰一下太子殿下?”
管事尴尬地笑着,颇有几分无奈的点了点头。
裴舒也是笑了,想来管事应当真的是被鄢廷骋给逼急了,不然也不会将这事情求到她一个被鄢廷骋骂了“毒妇”之人的面前来。
见裴舒没有应话,管事生怕裴舒不答应似的,又是开口道:“侧妃,太子殿下已经有两顿没有吃了,一直喊着要见贞侧妃。奴才想着太子殿下可能只是被关得有些寂寞罢了,若是侧妃能与他说说话,也是好的。可能……就是需要个人,与太子说几句罢了。”
裴舒原本想拒绝,但见着管事急得恨不得脑袋撞门的样子了,便也是答应了下来。
跟着管事向鄢廷骋的卧室走了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原本应该在拜访名医的裴雪贞此刻却是出现在了裴家的后宅中。
自从府中有些名分的女子全部嫁了出去,整个后宅一下子便也是空落了下来。大房和二房没有当家人。
后宅的事情便是落在了三房的赵氏手上,前半辈子一直在王氏的欺压之下活着,如今总算顺了一口气,赵氏也是挺直了腰板。
听完裴雪贞说的一番话,赵氏默了默:“你刚刚说的可当真?”
裴雪贞卧着,慎重地点了点头:“女儿已经深思熟虑了许久,或许……这是女儿唯一还有活路的法子了。”
赵氏满眼痛苦地看了看裴雪贞背上的那连成一片的伤势,一颗心像是被揉成了八瓣似的。
“这可真是……”赵氏一边落泪,一边低声道:“以前总想着,只要能给你谋一个好婚事,那你也算是能出头了。如今……你嫁给了太子,而太子也对你颇为喜欢,理论上,这已经是顶好顶好的一桩事了,可这……”
赵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裴雪贞的背,但又怕弄疼了裴雪贞,手悬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裴雪贞呼了一口气道:“那都是因为有裴舒在罢了,太子上头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我就算得了太子宠爱,却不及裴舒能惹得那两人疼爱。”
“所以……女儿便是想过。若是一辈子活在裴舒的阴影下,过着这种指不定就会挨了一顿板子的日子,倒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裴舒没了,那女儿日后便是太子府上唯一的主子,那女儿的光明日子,便就是来了。”
赵氏心疼女儿,而且她也知道裴雪贞不是以前那个软弱,时不时就会流下泪来的裴雪贞了。
一步步地从一个庶出小姐,走到如今的太子侧妃,都是裴雪贞自己谋划出来的结果。她的这个女儿,不知从何时,已经变得非常有主见,非常有手段了。
取出帕子将眼眶边的那一滴泪给拭去,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说……裴舒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甚至几番试探与你,这是真的?”
裴雪贞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也是她彻底下定决心,要除掉裴舒的原因。
裴舒竟然用那疗伤圣药来试探自己,看来是她已经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