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太子府上难得的得了几日的安宁。
裴舒让小安子去查着东西,鄢廷骋那边因着每日都用着安神汤,整个人的确平静了许多。
裴雪贞则依然是处在一个静养的状态,为了背上的伤不留疤。裴雪贞几乎每日都躺在自己的院子中,哪里都不去。身上也不着寸缕,只为让那伤口不再进一步恶化。
芬芳院。
裴舒正想事情想的出神,忽的听见窗户处传来了一些奇异的响声。眸子正看过去,只见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窗户外面便是跃了进来,是隋仪景。
“督公!”
裴舒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只是连忙让绿竹去外面候着,同时将门给带上。
隋仪景神色淡淡的,裴舒看不出隋仪景面上的情绪。
以往隋仪景出现时,他面上总是带着些淡薄的笑意,或是嘲讽或是有更深些的意思。
但这次……
总不会是因为上一次,自己险些一脚让隋仪景成为真太监,他便从此真的恨上了自己吧。
想到这一点,裴舒看着隋仪景,一时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隋仪景坐在了那一张桌案前,目光淡淡的游移在裴舒的身上:“我听小安子说,你正在查其他皇子的出城记录?”
裴舒见隋仪景主动说起这件事,紧绷着的身体,也是猛然的松散了下来。
点了点头:“是,我看了千岁爷拓印给我的那个账本,按照那本账册上所记载的每一笔款项,再加上我与林莫秋询问过后的,两两分析过的结果。林家当初的冤案是鄢廷骋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我才是让小安子去查了一下,其他的皇子有没有出城的记录。”
隋仪景点头:“我让他暂时不要动了。”
裴舒一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很有可能会引起真正与此事有关之人的注意。”
隋仪景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裴舒,心中只是恼恨于自己,明明知道这个小丫头对他存在反心,甚至在睡梦之中都会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本应该狠下心来,将这个女人置之于死地。就算不愿自己亲自动手,那也只要看着她自生自灭就好。
但只是从小安子口中听了一些裴舒的近况,他便忍不住要替裴舒操心。
隋仪景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他,丝毫不像过去的他。若不是他疯了,那就一定是曲晏芜在裴舒的身上下了什么巫蛊之术。竟然让他对裴舒狠不下心。
将目光移开,隋仪景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本督,本督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查的东西目的性太强了。小安子现在又是你的人,那幕后真正的人只要注意到这一点,顺着小安子向你查过去,你必然会暴露。”
裴舒:“那……”
隋仪景:“本督会帮你查的,毕竟本督如果去查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人怀疑本督的用意。只是……本督还是有一件事,或许要提醒一下你。”
裴舒点头:“还请督公指教,我身在迷局之中,少不了会有看不清的时候。”
“指教倒是不敢,只是你觉得那些皇子,真的有能力拿下所有州县的经商文书吗?如果连你也觉得……凭着他们手上的权势,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那或许只是在白费功夫罢了。”
裴舒迟疑的低下了头,关于这一点,自那日与表哥商谈结束后,她也在马车上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千岁爷所说是有道理的,可是……我现在所能往下查的线索,便只有这么多了,即便知道最后的结果可能与我所想的会有所不同,但……也要尽力一试才行了。”
隋仪景纤长的手指沾了一下桌面的那盏茶,湿润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的画了一个圈。又是在圆圈之中,画了一个点。
“你看,你就是这个点。而这个圈便是限制了你思考问题的那个圈。”
“你心中下意识的觉得,在当初林家获利的那一件事中,应该是某一位皇子。因为连你也下意识的觉得,是皇子需要那一千万两。也只有男子才有权利,批下那所有州县的经商文书。”
裴舒听着隋仪景说的话,她感觉自己好像隐隐约约间领悟到了些什么。
只是……那一条线,又好像飘荡在空中似的,她看的见,摸不着。
隋仪景也没有直接多说什么,只是指尖又沾了一滴水,在那个大圈的旁边画了一个小圈。
“你或许应该将自己的思路跳出来,抛开皇子这一茬,往真正有能力做出这一切的人身上想一想。”
裴舒盯着那一个圆圈,脑海中思索着隋仪景的话,忽的,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了一道光。
真正有权力的人……如果抛开性别,抛开最大的受益者,抛开真正能上位者的话。
“如果依照着千岁爷所说的话来看的话……这个世上能够完成这一项事情的人,便不多了。”
“太子殿下,安文帝,周皇后,千岁爷,还有……”最后的那个名字,裴舒顿了顿。
只是提及,都好像有一把刀在她的喉咙上一下下的拉开了一道口子,有怨恨的毒液正从那伤口中涌出来。
“定宁公主。”
隋仪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你脑袋转的很快。已经将所有能够做到的人的名字全部都列出来了。”
裴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千岁爷不可能,千岁爷和林家没有仇怨。且千岁爷说过,自己所惩戒之人,皆是有行恶事之人。林家世代经商,本本分分,那通敌叛国之说,全都是诬告。千岁爷自然也做不出故意谋害之事。”
“至于陛下和周皇后……”裴舒想了想,也压了摇头:“应当也不会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林家上贡的税银向来是只多不少,且额外的供奉也不少。如果真是陛下所为,更是不用闹出这么一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