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被这么一喊,脸都绿了,语气讨饶:“…师父,你别这么喊我。”
云浅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浅笑道:“身份摆在这,不这么叫不合适吧?”
“师父!”
………
其实当年后山的阵,是魔族公主以身设下的阵,设阵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
一个魔族人不知道她和谁所孕育的孩子。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自然不会被看重血统的魔族所承认,但是在当时的魔族,只有公主这一位子嗣,魔族看中血统,但是没有尊位传男不传女的说法。
如果说魔族公主继位,那么理所应当的,下一位继承人就是公主的孩子,当时那孩子已有足月,一双纯粹剔透的血眸足以窥见后来锋芒的端倪。
虽然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但是既然生在魔族,那便是魔族人,老魔尊将那孩子看作自己的亲外孙,认可了孩子的身份。
正如人间皇宫有皇子为了皇位不顾一切的事一样,魔族也逃不开这样的境况,更别说魔族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魔族党派之争频繁,老魔尊开始有些力不从心,魔族公主便担起主持大局的大任,争纷四起,阻止得了一时也阻止不了一世,派系纷争终究还是殃及了魔族大众。
公主在一次战斗中被人打成重伤,孩子被不怀好意之人趁乱盗走,孩子的失踪可以说是给了公主致命一击,老魔尊也不足以支撑整个魔族的运转,这一支魔族贵族就此没落。
魔族公主弥留之际,在那座寺庙的后山以身设镇,封存了自己最后的力量,并且私心想要为如果可以找回来的孩子留下些什么。
而那个在纷争中被人劫走的几个月大的,有着剔透血眸的孩童,就是寇白。
命运像是一个闭环的圈,兜兜转转,寇白还是去到了那座后山,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冥冥注定。
那一夜,后山上所积攒的所有魔力像是认主一般,疯了似的朝结界边缘处为了保护云浅只身承受伤害的寇白涌去。
一个人无法一下子承受那么多超负荷的魔力,寇白在那天之后沉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等到那股来自他母亲的力量和他自己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寇白才真正醒过来。
容纳了那么多魔力的后果就是,寇白在松月山辛苦修行的仙根毁了,仙根毁了就代表这人无法再进行仙法的修行,寇白现在是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魔。
在醒来之后,寇白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回松月山找云浅,但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是魔,靠近不了松月山,他觉得自己那副样子对不起他的师父。
所以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寇白去到魔族领地,将当时的魔尊及一众乌烟瘴气的跟随者血洗了一番,以绝对的强势坐上了魔尊的位置。
寇白当上魔尊之后便下了死命令,不允许魔族擅自打破三族平衡,更不得无故为害普通百姓。
既然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站在云浅的身侧,那就在云浅可能看不到的地方,帮助云浅完成她的心愿。
寇白将刚到魔族的那段时期的事简简单单几句带过,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可是云浅知道,哪里有这么简单?
魔族之人利益至上,修习各种致命邪术的人不在少数,要每天面对这样一群人,寇白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
云浅微微叹了一口气,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她现在正处于一种“捡来的便宜徒弟竟然是魔尊”的骄傲又忧心的诡异心理之中。
寇白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云浅的面前,低垂下来的目光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透着数不尽的依赖。
“师父…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刚接受这股力量的前期,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特别难受。”
寇白软着声音说,这话不假,力量的融合需要时间,而融合的前期是最煎熬的,过程痛苦又漫长。
云浅仰起头,目光从寇白腰间的白玉铃铛向上移到了寇白好看的脸上,她用手指拨了一下铃铛,铃铛发出熟悉的轻响。
“这铃铛,你拿走的?”
寇白抿了抿唇间,目光温软,“可能是师父当时落下的,我就收回来了。”
“师父你看,师父的铃铛也是想陪着我的对吧?”
云浅没有答话,她站起来,手指轻点寇白的额头,动作一如既往的熟稔。
“不要再有下次了。”
寇白怔住,愉悦从血眸深处一点点涌现出来,最后盈满了两颗红宝石。
堂堂魔尊大人在白衣仙尊面前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
寇白显然不知满足于一句原谅,他贪心地想要更多。
“师父,我可以抱抱你吗?”
像是怕云浅会拒绝,寇白问完又补上两句:“徒儿真的太想师父了。”
“而且,那天之后真的好难受。”
云浅被几句话说得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苦肉计这招百试百灵。
云浅叹了口气,然后上前一步,微微踮脚环上寇白的肩膀。
寇白配合地弯腰,血眸里在云浅看不到的地方划过狡黠的得逞,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法言说的满足。
寇白双手环住云浅的腰,将脑袋埋在云浅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熟悉的香气。
“对了,”云浅说,“那孟湘呢?”
据风玄所说,孟湘是被拉进了结界他才会选择强开的,那么结界最后也解开了,孟湘呢?
寇白还抱着云浅,语气里透着餍足,“孟湘?在魔族当我的手下。”
“………”
云浅皱了一下眉,没想到孟湘这么快就成了魔,那是不是原先的故事线也会被改变?
“…师父。”
“嗯?”云浅从寇白怀里退出来,疑惑地看着寇白。
“我还是你的徒弟对吧?”
云浅看着寇白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起了逗人的心思,“你现在是魔尊,做我的徒弟,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寇白血瞳微微瞪圆,“我…我可以不当魔尊的,这魔尊的位子谁爱坐谁坐。”
“我只想做师父的徒弟。”
云浅笑了笑,觉得自己再逗就有点过了。
“好了,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师父,你便就还是我的徒弟。”
寇白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过了一会儿,寇白又问。
“那…那个小屁孩,师父不会收他做徒弟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