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依云点着账本里的轻纱、布匹,一样样给秀娘讲着。
这些东西她最熟悉不过了,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她全都见过。
那时候父亲是朝中的大臣,家里在京城开了几十家铺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就是她闺房里,一年四季床帐都是不一样的。
哪里像现在,只有一床粗布。
秀娘的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董姑娘说的这些,她第一次听到。
“这次进的纱帐和布匹,数量不多,都是夏天能用到的新品。”董依云又特意点了下。
“啊。”秀娘点点头,“等二郎从村子里回来,我和二郎说说,尽快送到京城里去。”
董依云暗暗咬咬唇角,开口道:“少奶奶,我对京城大户人家很熟悉的,知道这些新品谁家里最需要。
少奶奶,我想要再去一次京城,若是能把这些新品都卖出去,以后南边来往这条商路,让我走好吗?”
秀娘歪歪头,还在想着,董依云已经双膝一曲,跪在了秀娘面前。
“少奶奶,求求你答应我吧,我一定能做好的,一定给林家打开京城和南方的商道。
少奶奶,我才十八岁,不想随便配个小厮,也不想最后做个困于后宅的妾室。”
董依云弓下脊梁,在地上使劲地叩了个头:“求少奶奶成全!”
秀娘从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她惊讶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磕头的董依云,急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先起来,快起来。”
董依云伏在地上仰起头:“求少奶奶答应我,董依云一定不会辜负少奶奶的。”
秀娘手足无措了会,脸上也满是为难:“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董依云慢慢地站起来,然后给秀娘倒了杯茶端过去:“少奶奶,不是我心急。
咱们这次带回来的虽然是新品,但是南北的商队不止我这一家。
要是被别人抢了先,咱们这活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秀娘接过茶放在手里,担忧地道:“可是外边传着要打仗了,你不知道,现在粮价都翻了一番还要多。
现在往京城里去,你还是个女孩子家,我和二郎都担心不安全。”
“咱家是开镖局的,自家就有镖师,再说从北边那么远都走了,往京城的都是大路,比往南边还好走。
少奶奶,让我去试一次吧,我一定能成的。”
秀娘瞧着董依云。
她的脸被晒黑了些,但面庞中有着以前没有过的青春朝气,全不像以前在家里时候那么温婉小心。
眼神满是希望,让她的眼睛好像在闪着光。
秀娘的手下意识落在小腹上,她想起最早自己的打算。
这样的董依云,二郎会喜欢的吧。
可她不喜欢了,她不想将二郎给任何人,不,是不想二郎身边有任何人了。
一想到二郎身边睡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漂亮的女孩,秀娘就难受。
以前她不知道的,直到这次二郎去学院里住着,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她终于点点头,松了口:“我和二郎说说。”
林立正在村子里,和王氏、林父一起参加村子里的分地大会。
大家已经乱糟糟地吵吵了一阵了,谁都想要距离村子或者距离自家原本田地最近的地。
林立认知里,农村人最是淳朴善良的这一条,已经崩溃了。
农村人比照城里人,可能是有淳朴善良的一面,但是牵涉到利益,一样是人都为己。
“地都在这里了,大家抓紧时间,商讨出来个分配的方法。”
赵村长环视众人,“丑话我说在前边,今天分配方案定下来,明天大家就可以开荒了,我也可以按照地头去领新犁耙。
去完了,犁耙领不到就是自己的问题了,别到了秋天看着别人家收获得多眼红。”
“村长,咱们地都分了,也收拾了,要是打仗了怎么办?”有人高声说道。
林立听声音熟悉,瞄了一眼,见是李全福。
村长瞪了李全福一眼:“明天走路掉河里还能淹死!不想分的可以不分!”
林立清了清嗓子道:“我赞成村长的说法,咱们今天将耕地分了,也可以尽早开荒。”
整个晒谷场上都安静了,大家互相看着,眼神里都是心照不宣。
“分地惯例,是要看对村子里的贡献的,贡献大的先挑,贡献少得后挑,没有贡献的,最后一起抓阄。”
村长再次环视周围,“这些年谁对村子有何贡献,大家有目共睹,除了我这个做村长的,就是林家一家子。
所以,地,林秀才一家子先挑,然后是我,再是张木匠……”
村长认字,自己在墙上钉着的黑板上依次写下名字。
林立颇为无语,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但是一想也似乎合情合理。
所以,自古以来,财富都是如此这般逐渐集中在少部分的手里的。
估计除了黑板上落着的名字的人,没人是真心实意赞同的。
尤其上边不仅仅有林立自己的名字,还有林父和林卫的名字。
“当初林家大郎二郎猎杀了狼群,保护了咱们村子,林老哥养了两个护卫咱村子里的人,也是有大贡献的。
以后大家谁能为村子里做大贡献,有好事也都会排在前边。
还有一个事,就是春耕时候,林秀才会提供些耕牛,当然不是免费的,至少耕牛的嚼用得自己拿。”
村长这么一说,本来不情愿地也都闭上了嘴。
分地对林立来说是锦上添花,但是他也承了村长的情。
挑地的时候,有意将距离村长地界近的那块地留了出来。
林卫没有来,地是王氏代为挑的。
很快村长、木匠老张叔家的地也都挑过了。
分地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林立站起来,代表厂子里今天出差那些人讲话,大意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