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村的村长莫二石在床上睡着,想起尸体还放在村外的儿子,不由地抹了把老泪。
妻子靠在床沿上,也在不停地哭泣。
傍晚的时候已经去通知了其他地方的亲戚,明天就都赶来吊唁。
他慢慢从床上起身,下床穿鞋,朝着院子外面的卫生间走去。
院子里,像是蛐蛐的虫子一直在叫,很吵。
莫二石叹了口气,忽然间,居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是院子的大门,是谁敲的?
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事情。
他一路走过去,来到大门前停下,拔掉插销,拉开院子的大门。
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下意识地扭头,立即看到墙角有白影一闪而过。
好像是一个人,让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是谁?”莫二石喊了一声。
见到没有回应,他立即加快脚步跟上。
转过身,道路的尽头又是白影闪过,速度很快。
“到底是谁啊?”
莫二石接着问了一声,立即跑着追上去。
白影不断闪过,他一次又一次地紧紧跟上,很快,他就追着来到一片熟悉的地方。
令他非常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个人走路这么快,还没有一点声音?
到底……是不是人?这个背影,让他越来越感觉害怕。
以至于,他不敢张开嘴,去喊他的名字。
一路走到打谷场,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高高的大草垛,上面正躺着一具腐烂发臭、浑身膨胀起来的尸体。
那正是他的儿子。
那张盖着尸体的白布不翼而飞,这才将他露了出来。
恶臭气息不停地往莫二石的鼻子里钻,他屏住呼吸,感觉头皮发麻。
那个白色的影子,为什么要带他来到儿子的尸体前。
四下无人,格外寂静,他跪在了地上,看着草垛上的尸体,泪水不停流淌,悔恨交加,他心中越发的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他呢喃着,重新站起来,转过身就要往家走。
“嗒——”
一双冰凉的、湿漉漉的手拍在了莫二石的肩膀上。
他心里被吓了一跳,后背冒出了许多冷汗。
背后的那一双手猛然使劲,把他往前面推去。
再一转眼,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口漆黑的水塘。
“啊!!”
莫二石惊叫着,对于这口水塘充满了恐惧。
“嘭——”
脸砸在了地上,鼻梁骨上传来剧痛,温热湿黏的血从鼻孔流了出来,看到眼前还是在村口的位置,他再也不敢停留,爬起来就使劲往前跑。
“对不起,对不起,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留爸一条命,爸想活着,对不起你……”
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手攥得紧紧的,跑得腿都要散架了,鞋子都掉了,才堪堪跑到家门口。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安全感从心里升起。
“到家了,终于安全了。等明早天亮,一定要尽快找那个刘家的女师公,把他给超度了,夜长梦多,夜长梦多啊。”
在心里念叨着,他走进了卫生间。
拉开裤子的拉链解小便,他叹了口气。
转过身,打开边上的开关,水泵把水源源不断地从井里抽上来,经过管子从水龙头流出,落到洗手盆,从下水管道里排走。
莫二石照了照镜子,他灰头土脸的,刚刚还摔得淌下了鼻血,弄得鼻子嘴巴上到处都是。
看了一眼镜子,他也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什么东西也没有,这让他很放心。
从水龙头下面捧起水,开始清洗脸上的血迹。
洗手池里,慢慢出现一个漩涡,把一缕缕血迹卷入进去。
那个漩涡转得越来越快,变得越来越大,有些反常。
莫二石皱起眉头,也没管那么多,就在他伸出手从洗手池里继续捧水时,那个漩涡之中猛然迸发出了一股庞大的吸力。
他的手在水里融化,变成了一滩红黄色交错的浓稠液体,顺着漩涡被卷了进去,直接流入了下水道。
“啊!!!”
剧痛让脑袋瞬间清醒,这股吸引力还在不断加大,就连空气都被漩涡吸了进去,发出了一股猛兽吼叫一样的声音。
他的脑袋也被卷入其中,瞬间融化,红色黄色白色交错,全部流进了下水道。
如果这时从镜子里观察,便能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后,死死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水里。
水,还在继续流淌,两道湿漉漉的脚印从卫生间走出去,一直走出院子,走出村子,停在了打谷场的柴草垛旁。
而就在此时,在我睡觉的屋子里,我听到声音立刻就醒了。
婶婶把灯打开,坐到我床上。
“问山,婶婶求你帮我个忙。”
我揉了揉眼睛:“什么事情。”
“你叔已经起来了,马上就是去柿子塘那里看守,我听说那里不安全,这又是深更半夜的,婶婶胆小,你能不能替我去。”
我抬手看了一下电子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马上十二点到一点的班就是由莫三叔家去看守。
三叔家里就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
想了想刚刚睡觉前婶婶给我拿的那些零嘴,吃人嘴短,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那自然没问题,婶婶你在家里休息,我和三叔过去。”
“问山,你这孩子真好。”
婶婶出门后,我穿上衣服就去找三叔。
“三叔,我这人睡觉认床,睡不着,我想了想,还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过去比较好。”
三叔扭头瞪了一眼床上的老婆,便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倒霉的是,我们两人却没找到手电筒,只好借着外面微弱的月亮光,慢慢朝野柿子塘走去。
穿过寂静的树林,在这夏夜里隐约感觉到有些凉气,可能是黑夜的原因,心里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我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吃那些东西了,也就不用答应婶婶。
终于穿过树林,离水塘越来越近,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那一片柿子树,以及……岸边站着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