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初不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吗,怎么会到寺庙里来?
而且,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季冉看着眼前大变样的贺景初,不敢相信。
她从没见过贺景初这么狼狈的时候。
头发耷拉着,潦草的像是台风过境,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凌乱的像是好几天没打理,胡茬疯狂生长,透着一丝风霜。
总之一点都不像贺景初。
她认识的贺景初,是永远一丝不苟、得体的随时可以参加宴会的精致,是哪怕面对子弹都不改色、甚至那分出心来照顾她的冷静。
而不是现在这样,眼里的疲惫哪怕遮都遮不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颓废。
发生什么事了,能让贺景初变成这样?
季冉茫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看着贺景初死死的握着拳,像是在压抑着快要崩溃的堤坝。
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觉得厚重。
贺景初仰着头,看向站着的僧人,几乎说得上是恳求。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去哪了?”
那个‘他’是谁?
季冉看着贺景初红了的眼眶,一时间有些出神。
僧人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万物皆有定法,有缘自会相见,施主何必念念不忘?”
贺景初的眼神有些空洞,“你也想让我放下?”
他似乎在和僧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怎么放下?她走了,你们所有人都叫我放下,我怎么放下……”
直着的腰慢慢弯下来,贺景初跪在那里,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嘴里翻来覆去,只喃喃的念着这几句。
这样的贺景初太不正常,不正常到连季冉都忍不住往前走两步,想把他的神唤回来。
余光似乎瞥见那个僧人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只是她的注意都在贺景初身上,也没太在意。
她之前是站在贺景初面前的,只要上前几步就能碰到他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贺景初身边就像是有一个屏障,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靠近不了分毫。
季冉急得出了一身汗,眼看着手就要艰难的触碰到贺景初了,画面倏地一闪,竟是换了场景。
如果说灵法寺是萧条却庄严的话,那这里就是黑黢的阴暗。
周围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冷的离奇。
季冉搓了搓手,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好奇怪,灵法寺她还算是去过两回,可这又是什么地方?
黑漆漆的,说不出的渗人。
她从没来过这里。
季冉季冉往前走了几步。
这里似乎是在地下,没有灯,只有几个白烛燃着,带来几点明亮。
季冉借着这几点明亮勉强看清楚了面前的场景。
这像是一个供奉台,和寺庙里的差不多,都有香炉和贡品,还有蜡烛这些祭祀的东西。
供奉的牌匾上写了几个字,似乎是什么什么之母。
只是烛光太昏暗,看不真切,季冉也没太留心。
让她比较在意的,是桌子上供奉的神像。
灵法寺的佛像面容庄严肃穆,带着神圣的气息,这佛像却是青面獠牙。
凸起的眼珠配着扭曲的脸,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说不出的古怪。
这是什么佛,看着好邪气?
季冉一向怕这些,打了个哆嗦,只想快点走开。
供奉台后面有一堵墙,挡住了视线,只在旁边有一条一人宽的空间,不知道通着什么地方。【1】
【6】
【6】
【小】
【说】
过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去,她就要一直对着这尊古怪的佛像。
左右是在做梦,她倒要看看,这个梦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季冉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迈出了步子。
供奉桌前面的空间小小的,穿过供奉桌,却是豁然开朗。
原来背后还有一个空房间。
房间里算得上是空荡荡,因此季冉的视线很容易就落在房间里唯一的东西上。
那是……什么?
看着像一块巨大的冰块,两米多长,一米多宽。
周围烟雾缭绕的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冰块里面好像还冻了什么东西。
怪不得她一进来就觉得冷,原来这里有个大冰块,周围的制冷系统为了维持温度,一直在制冷,所以她才会觉得温度低。
哪怕知道那是冰块,季冉的视线还是一刻的没从那上面移开。
因为那个冰块冰块上,贴满了黄符。
那不是冰块,那是冰棺。
冰棺里的东西……
很难形容那一刻季冉是什么心情。
古怪的神像,冻着人的冰棺,事情一度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更奇怪的是,看到那个冰棺,脑子里居然有一道强烈的声音让她上前看看。
冰棺里有什么好看的,冰棺里放着的自然是人,她怎么会想去看这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和她有什么关系?
季冉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头皮都在发麻。
就在她恐惧的想回去的时候,画面一闪,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些人。
季冉惊的后退好几步,刺耳的尖叫已经脱口,却没听到声音。
她发不出声音。
她也动不了了!
她甚至闭不上眼!
像是被谁附体了一般,季冉明明害怕极了这场面,眸子却不受控制的聚焦在了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明显是道士,穿着道士特有的长长衣服,一进来就对着那冰棺又唱又跳,像是在做什么法。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他们想复活冰棺里的人吗?
人死了怎么可能会复活?
季冉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定定的看着。
道士做法做到一半,眼前一阵波动,面前的画面又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多了一个贺景初。
贺景初怎么会在这里?他和这些道士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贺景初请的这些道士?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见到熟悉的人,季冉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一些,也能分得出一些神来思考面前的场景。
灵法寺求佛,请道士做法,所以贺景初这是想复活什么人吗?
她记得供奉台那块牌匾上写了什么什么之母,是贺景初的母亲吗?
贺景初想要复活他的母亲?
可是,贺景初的母亲……
不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就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