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胡同,一座藏在深处的宅院。
几个混混样的年轻男人正在院里喝酒打牌。
另外几人围在一处斗鸡,树旁拴着一只大犬。
有一人袒胸露腹,坐在正屋的门槛上。
他长着一张大脸,大小眼,扑风耳,颌下还有一大丛胡须,十分丑陋。
有一人如狗腿子一样,站在他身后,帮他捏肩。
“大哥,力度合适吗?”
男人眯眼点头,从旁边地上抄起一壶酒,喝了一口。
“舒坦啊!”
身后的狗腿子按得更加用力了。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砸吧几下嘴巴,总觉得缺点什么。
“老子的香肉呢?”
他扯起嗓子怒吼一声,就有人从后院飞跑赶来。
他手里喷着一碗热乎乎的肉。
“来了来了!”
这人赶忙将碗放下,双手不断捻动耳尖。
“刚出锅,依着老大的意思,加了茴香八角,香喷喷嘞!”
老大满意点头,抄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啃。
肉汁饱满,牙齿咬下,汁水四溢。
“香啊!”
男人啃着骨头,眼睛瞥向角落另一边。
那里放着一座铁笼,笼子里关着一老一少两男人。
两人鼻青脸肿,穿着俭朴,一看就是生活贫苦的百姓。
不知犯了何事,要被关在这里。
肉香四溢,两人闻到香味,都不禁咽了口口水。
“想吃吗?”
男人拿起那碗香肉,慢悠悠走到两人身前。
少年不自觉点头,旋即又赶忙摇头。
他应是吃过苦头,才如此惊慌。
“我也觉得香,你家的嘛。”
男人咧嘴一笑,大黄牙里塞满嘞肉。
少年面色一顿:“大黄……”
他突然发狂,猛地扑上前,疯狂拽动铁笼。
男人浑然不惧,反倒哈哈大笑。
“你想吃,我倒不给你吃了,你不想吃,我就非要灌给你吃!
来人啊,给老子将他抓出来,给他饱餐一顿!”
庭院里几个小混混狞笑上前,将少年从铁笼拽出,将他按在地上,嘴巴撬开。
“昨日一天没吃饭了,今天可得吃饱一点!”
男人大笑,把碗递给小弟。
老人想上前救少年,却被一拳打翻在地。
哀嚎与狞笑声混合,疾苦从中生。
男人走到树旁,摸了摸自己的爱犬。
“狗也要跟对主人,才不会被人吃,还能吃人!”
男人搓了搓狗头,笑问:“是不是这样?”
大犬适时汪了一声,男人更是高兴。
门被推了开来,几位小弟走进。
“大哥,我们去见了那两个臭太监,好好羞辱他们一顿!”
“娘的,真是没种的孬货,这都不敢打上来!”
“人家本来就没种嘛!”
“哈哈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畅快。
男子点头,说道:“好,伱们都做得好!这次完成了那位大人的交代,咱们以后在炎京……有没有被人跟过来?”
“放心吧老大,我们哥几個做事你还不放心?妥妥的……”
话没说完,旁边响起瓷碗碎裂的声音。
“他奶奶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旁边按住少年的几个混混大怒,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在少年身上。
老人红了眼,拼了命撞过去,却又被打倒在地。
男人看着摔在地上的肉,面色阴沉。
“他奶奶的,叫你吃你不吃,现在叫你给狗吃!”
他解开大犬铁链:“去,吃饱来!”
大犬兴奋跑出,眼睛发红。
看它体型壮硕,绝非普通犬种。
看其神情凶狠,只怕男人没少做这样的事。
大犬一脚啃在少年腿上,死死不肯放。
少年惨叫,老人哀嚎。
一人打得兴起,看到旁边放着一个铁棍,一把抄起,要往老人头上砸去。
只听轰隆一声响起。
一道人影飞出,撞在男人旁边的树上。
男人愣住,定睛一看,就看到一道人影站在那里。
众位混混也很是惊愕,纷纷看向那道人影。
“你这狗,凶啊。”
人影抬脚,放在大犬头上。
大犬不惧反怒,抬头张嘴就咬。
狗随人,主人恶,它就恶。
又听得轰隆一声,大犬被踢飞出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男人大叫一声,恶狠狠瞪住那人。
“你是谁?”
“在下,李青丛!”
赵笙双手兜袖,笑着说道:“受朋友所托,来这里救两个人。”
少年和老人浑身是血,得了喘息之机,抱在一起,看向赵笙那高大的身影。
“不用怕,我来了你们就没事了。”
“他奶奶的,原来是两个没种孬货请来的!”
男人面部狰狞:“你知道我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赵笙就冲到他面前,屈膝重重一顶。
“说谁没种?”
赵笙面色平淡,男人张大嘴巴,面色红紫,弓腰如吓,倒在地上。
男人还是磨皮境的武夫,十分耐打。
赵笙抬脚,对准男人裆部,又是一脚。
真是鸡飞蛋打。
男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众多混混见状,啊啊大叫,抄起家伙就要跟赵笙拼命。
宅院内,忽起惊声一片。
飞鸟掠过,院内已倒下一大片人,只有几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在酒楼的时候,是你们骂我好友没有种?”
赵笙看向那几人,双目眯起。
几人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就要跑走。
宅院内,又响起破蛋声,仿佛蛋液都流出来了。
老人和少年怔怔看着那人的暴烈手段,不禁又咽了口口水。
但转念一想,这群人这么折磨自己,该!
不过是仗势欺人的混混,赵笙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打翻。
“走,待你们去见一个人。”
赵笙侧头,看向少年老人。
酒楼内,小桂子正焦急踱步。
赵笙推开房门,笑道:“不用着急,我刚刚找到我朋友了,他很厉害的。”
“可他们藏在哪里岂是容易找的?我们无权无势的。”
小桂子叹了口气。
有天地无极功,那几人只要在我面前出现过,就逃不走……赵笙摸了摸鼻尖。
“希望你朋友能成吧。”
小桂子又叹了口气。
“我都说了,他很厉害的,现在搞不好都带人过来了。”
赵笙悠悠说道。
刚刚他救了小桂子父兄,为不引起小桂子怀疑,便自己先跑了回来。
算算路程,也该到了。
“怎么可能?”
小桂子半点不信,外头就响起敲门声。
他赶忙扑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老一少,都满脸血污,但眉眼之间,与小桂子都有几分相像!
“爹……哥?”
小桂子顿时红了眼。
三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儿。
“小笙子,你那朋友真厉害,怎么不过来呢?”
小桂子擦了擦眼角泪水,笑着道:“还没好好感谢他呢?”
“贵人事多呗,你父兄没事就好。”
赵笙笑着对小桂子父兄点了点头。
两人完全没有认出赵笙来。
原来当年小桂子家人会将他送去宫中,也是别有一番苦衷。
家人团聚,自要好好珍惜。
海总事给了两人二日散值,赵笙不打扰小桂子,独自在外面晃荡。
他心中一动,抬脚往皂衣巷走去。
齐宅犹在,没有被封。
坊市被偷一事,已是去年。
查此案的杜千户死了,他的好友李千户也死了。
料想如今也不会在此地设下埋伏。
赵笙越过院墙,双眼顿时一怔。
他看到了角落的杨树,已长成了通天大树。
可就在去年,它还只剩一截!
“难道是那块青灵木牌?”
赵笙喃喃自语,走到树旁,发现当日被自己戳出的洞口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