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笙双目圆睁,又抬起手来,使劲搓揉眼睛。
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杨树……长这么快吗?”
赵笙嘴角扯动,再环顾四周,庭院地面上已是杂草丛生。
被锦衣卫追杀一事已是去年。
但齐宅如此荒废模样,也实属罕见。
“除非是那什么青灵木牌搞的鬼!”
赵笙心中笃定,但他自上而下扫视,都没在杨树的树干上发现那道口子。
赵笙自问如今眼力极佳,不会看错
就连树木愈合的树瘤都没有看见。
整棵杨树,仿佛焕发新生。
“去哪了?难道是树洞愈合,整个令牌被包进树里,所以才会造成如此景象?”
赵笙咋舌:“如果真是如此,那当真是凡人不可为之伟力!”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当今世上,修仙一事虚无缥缈,唯有江湖武夫之威可见,难不成此木牌,就关系到那修仙一说?”
赵笙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火热。
“木牌总就在这棵树里,大不了我在将整棵杨树都斩碎,难道还找不到?”
他咧嘴一笑,绕着杨树绕了一圈,仿佛在看一个宝贝。
四周并无工具,但如今赵笙的龙鸣指大成,不需刀剑,也能将杨树震碎。
只是当他站定,刚要伸出手指时,眼睛忽然定到杨树一处地方。
那是树皮褶皱处,仿佛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青线向上向下蔓延。
杨树正值新生之际,树皮棕中泛青,若不是仔细看去,还真瞧不见。
赵笙瞧见一条,自然而然会往旁边看去。
两侧,还各有四条青线。
它们的轨迹不一,却互有交集,仿佛一张写在整棵树上的鬼画符。
“这又是什么?”
赵笙抬头仰望杨树,眼中那原本若隐若现的九条青线,此刻好像越来越清晰。
它们仿佛开始扭动起来,线与线之间的流动、交集、分离,好似带着别样的韵味。
赵笙眼神怔怔,抬起右手来,恰好按在九条青线的唯一交集点。
这一刻,赵笙突然景象,眼瞳剧震,便要收手。
但那九条青线就如流水一般,竟全部攀沿到赵笙的手臂之上。
整条手臂顿时变得清清凉凉,就如有水流蔓延手臂,十分舒适。
赵笙收手,赶忙撸起衣袖,看见原本白皙的右臂上,竟有九条青色纹路。
纹路痕迹,如杨树上那九条青线一模一样。
赵笙心中大惊,抬起左手作手刀,就要将右臂整条砍下。
但下一刻,他又止住了手。
因为他发现那九条青色纹路,似乎带有独特的韵味。
与在杨树上时不同,现在在他自己手臂上,他感受的更加清楚明朗。
“好像每一条纹路,就带有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功。”
赵笙突然福至心灵。
或许跟现在青色纹路就篆刻在他手臂上有关。
纹路奇异,但如今到底是在他身上,有无危险,他还是能感觉出来。
这或许就是我的机缘……赵笙心中暗暗想道。
手臂上的纹路渐渐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但赵笙知道,它现在就藏在自己手臂深处,只要自己想,就能将它唤出。
“虽潜藏在骸骨上,但到底不曾往更深处去,应是无碍。”
赵笙放下心来。
左右不过是一只手,真要有什么异变,直接砍了它就是。
可若因此丧失一桩机缘,那就大大不妥当了。
赵笙将衣袖放下,又抬头望向身前杨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如今的杨树与刚才有些不同。
现在的杨树虽然依旧高大,但却少了那股生气盎然的意味。
不仅如此,就连周围的野花野草,都在秋风的摧残下,渐渐萎靡起来。
“难道跟青色纹路转到我手臂上有关?”
赵笙喃喃自语,一掌伸出。
刚刚他从激动中缓过来,这才想起一个常识来。
在小树上打洞,那個洞并不会随着树的长大而升高。
位置还在原来那里,顶多有几分误差而已。
所以赵笙并不需要将整棵树剖开来,他只需记起去年藏木牌的位置即可。
“应该是在这里。”
赵笙找准位置,一掌拍出,打出一个洞来。
里面黑黢幽邃,但他还是能看到里面藏着一块木牌。
赵笙将木牌拿出,还未来得及翻看,原本青色的木牌顿时变得枯黄,随后化作木屑飞走。
他略有些错愕,但心中对此早已有了猜测。
“还是跟青色纹路跑到我手上有关。”
赵笙拍了拍手上木屑,不禁有些庆幸。
“自称断木派圣子的李纵如此看重这块青灵木牌,便说明它真的有奇异。
幸亏我刚刚忍住没剁手,不然不就浪费了一桩机缘?”
他感叹一番,又去齐宅隔间看了一遍。
没有让他失望,锦衣卫的人真的跟狗一样。
无论如何藏东西,都会被他们找到。
幸亏当时里面只剩一些药包,损失并不大。
“虽然我没有通过药汤滋补跻身六重,但过来要抓我的锦衣卫还是很有用的。
十八缇骑的庞大真气,比起药汤效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笙又发出一声感叹,退出齐宅,关上宅门。
若是被人听到了,定要头皮发麻,全身打颤。
这什么邪魔妖怪,竟如此凶残。
但当今世道,不就是人吃人吗?
赵笙自问不会滥杀无辜,但若有人要来对付他,就莫怪他下狠手了!
“还有一日时间,要去哪里逛逛才好?”
赵笙双手兜袖,闲走在街道上。
心心念念几个月的李记已经吃过了,小桂子又要陪他父兄,无空跟他游玩。
“要不去听趟青楼听个曲?”
赵笙摩挲下巴颇有些意动。
去年在锦衣卫诏狱,为了打通关系跑出去,他还跟雷总旗等人去了几趟这种花红烟柳之地。
食髓知味,流连忘返啊。
可惜了,雷总旗死在他心心念念的千户位上,秋香苑里,等他来的女子招揽了一波又一波新客人。
正想着此次去要不大方一次点个花魁,赵笙忽然停住脚步。
他看见几个混混正勾肩搭背走着,好像刚花天酒地回来,但好巧不巧撞上一个巡逻的捕快,吓得赶忙低头哈腰。
这是世间常态,但赵笙却由此想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来。
“混混也是底层人,遇见官家人就算不怕,也好歹会客气几分。
可那群人好像吃了火药,明知道我和小桂子是从宫里出来的,也半点不客气,还出言羞辱。
难道他们背后有人撑腰?要对付小桂子?”
赵笙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小桂子是海总事眼前的红人?平日为人和善,怎么会有人要对付他?
除非……”
赵笙倒吸一口冷气,拔腿便往一处巷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