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却忽略了一根筋的人如果起谎来,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羁縻州的高句丽人,又都是被大唐抽走了精华,出现文化断层,没了传承的普通百姓后人。
没读过书或是读的少,难免会有些短视,对事物认知也有些肤浅。
白崖城的主事人对葛续明的只要过去赔礼便不会追究袭杀的责任,没有一丝怀疑。
在他们心里也认为人又没死,还断了白崖城收粮的财路,这边又给送些赔礼过去,这事理所应当的就算完了。
甚至还想着礼金送的多些,或许收粮的事还能有转机。
白崖城主事的大城宰以及十几名城宰,除了外出未归的两个,一共一十四人,全都跟着葛续明过了河。
“葛使头,你该知道我白崖城是带着诚意来的。”过河后连戍城都没让进,白崖城的城宰高满十分不满,环指了一下毡棚继续道:“这就是那位罗姓旅帅的待客之道?”
“我们可是带了那么多的礼品过来,连戍城都进不得吗?”
“没错,光是那一车金银,抵得上东亭戍几年的军禄了,居然给我们安排在这个地方。”
“到了现在,那个罗姓旅帅连个人影都没露,这太看不起人了吧。”
“不单是失礼,从渡口过来,官道上还聚集了不少一早从白崖城过来的行商。
到现在还没放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些行商里,可有白崖城的人。”
………
………
一众城宰见自家老大发话,也跟着附和起来,对着葛续明各种责问起来。
看着一张张不知死活的嘴脸,葛续明既无语又庆幸。
以罗姓子的性子,能给这帮家伙一次机会,都是日头从西边升起了。
这么毫不遮掩地嚷嚷,若是被罗姓子听了,估摸这帮家伙真有可能回不去。
即便罗姓子不发作,难道这帮家伙不知道请罪就该有个请罪的样子?
在大唐境内袭杀大唐的边军,真以为这是个事情?
高庆东总是自诩多谋善断,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着与他们要合谋获利。
幸亏与他们的瓜葛做了了断,不然没有罗一发难,以后也会有李一,张一,王一。
到了那个时候,辽东城的将校,怕是没现在这么幸运,只受些屈辱便相安无事了。
“东亭戍毕竟是我大唐东境第一座戍城,岂能随意让人进出。
何况别忘了你们是来赔礼的,若是连这都忍不得,可真看不出你们的诚意在哪。”
白崖城的人都知道葛续明不善言辞,也不计较他话中的不善,转而问起要等到什么时候。
“罗旅帅何时过来我怎么知道,方才已经派人告诉了,安心在这等着就行了。”葛续明摊摊手,一脸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大城宰高满脸色愈发难看,“你是他的上官,你会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你也可以传令将他喊来。
让我们过来,又把我们晾在这,这是个什么道理。”
高满的这个问题让葛续明有些挠头,上官看属下的脸色,跟谁都是丢饶事,可不给个解释又不过去。
琢磨了一下,罗一是自己的属下不假,可自己也是王玄志的属下,照实就算丢人也丢的少些。
“高城宰有所不知,罗旅帅是王军使的子侄,多少也要照顾些。
何况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军务,我怎么好给他传令,再耐心等会儿吧。”
“王军使的子侄?”
高满低声呢喃了一句,眼中的目光骤然一亮。
这个罗姓旅帅有军使撑腰,今年卖不卖粮,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而且与他交好,比辽东城还管用。
抬手向下压了压,刚想示意城宰们不要再话,看到一个气度不凡的十六七岁少年,被还算熟识的侯杰与几名军卒簇拥下走了过来。
高满想都没想就断定这个少年就是东亭戍的旅帅,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可养不出这种不凡的气度来。
“某,高满,白崖城大城宰见过罗旅帅。”
高满没有因为罗一年纪轻轻便生了轻视的心思,反而将姿态放的很低,率先自我介绍后,又赶忙向毡棚外指了指,“之前闹出了误会,险些山罗旅帅,某特意前来赔罪。
这次带了二十根上好的百年山参,十张上好的虎、熊皮子,二十匹果下马,以及一车金银器皿。
还请罗旅帅笑纳,不要计较先前的误会。”
“好,好。”罗一稍稍打量了一眼高满便笑眯眯地摆摆手,“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没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瞥了一眼毡棚外的礼品,罗一对侯杰挥手道:“高城宰一片心意不好推辞,先送到城内。
再让周口口将准备好的回礼送到渡船,省着高城宰他们再麻烦了。”
高满没想到罗一会这么客气,顿时高心心花怒放。
看样子这个罗旅帅是个好话的主,还真有可能继续卖粮过来。
“罗旅帅万万使不得,赔罪之礼,高某怎么敢收回礼。”
率先盘腿坐在毡垫上,罗一摆手道:“东亭戍与白崖城仅一河之隔,是为邻居。
你们又都是大唐羁縻州的子民,是为一国同胞。
些许误会谈不上赔罪,礼尚往来是应有之义。”
微微顿了顿,罗一扭头对侯杰一招手,“去告诉熬吉哈,可以上菜了。”
罗一的安排,让高满再一次感到意外,吃些酒水确实是应该。
但相见还没上几句话,手下的城宰还一言未发便吃酒,这可真有些奇怪。
不过罗一是主,高满又打算竭力巴结,便不再多想,“罗旅帅年岁虽轻,但这性子却是豁达,又是回礼,又是款待,高某真心佩服。”
“高城宰过奖了,邻居来窜门,怎么能不让人吃口饭就回去呢。”
指了指官道上的那些行商,罗一装作无奈的继续道:“理应与高城宰痛饮一番才是。
但西区受阻的行商还需要安抚,我又刚刚到任,军务还要捋顺,没办法与高城宰痛饮。”
高满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话里的意思是要走?这是看不起自己?
可从态度与言语上,也不像是这样,更何况还给了回礼。
沉吟了一下,高满觉得就算这位罗旅帅真瞧不起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还要指望着人家卖粮过来。
另外接触尚短,什么脾性还不清楚,未必就是存了轻视的心思。
“罗旅帅这是哪里话,你我仅一河之隔,吃酒的机会多的是。”
“那某就不客套了。”罗一起身略带深意地笑了笑,“酒水虽然没有,但某敢保证待会端上来的吃食,都是你们没见过的做法,味道绝对鲜美,保准你们爱吃。”
高满见罗一还真是要走,无奈的起身道:“那就多谢罗旅帅的美意了。”
罗一微微颔首,“能多吃就多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