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的后衙内,段夫人握着安九郎的手嚎啕大哭,几位范阳城最有名的医师摇头叹气。
府内的一众仆人,除了侯在屋外不能走的,其他的全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到底在忙些什么,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让段夫人抓了把柄。
九郎君可是夫饶心头肉,现在性命危在旦夕,被抓了把柄那是真会死饶。
因此,整个后衙的气氛无比紧张,且乱成一片,显得十分怪异。
“九郎,九郎,听到娘唤你了吗,喝了汤药可觉得好些了?”
安九郎不出话,且满脸的痛苦之色,让段夫人心如刀割。
晶莹的泪水顺着她那张岁月仿佛并未刻下印记而依旧粉嫩的脸颊上滚落。
挂在鼻尖上的泪珠盈盈欲滴,显得伤心欲绝的同时,更多了一种凄楚之美,让人看了愈发怜惜。
几位城内的医师,见了段夫人如此模样,忘记了这是个比蛇蝎美人强不多少的女子,纷纷开口劝慰。
“夫人莫要着急,上会保佑九郎君的。”
“九郎君的面相不是福薄的,应该会挺过来的。”
“针石与汤药齐下,想必九郎君该能熬下来,夫人千万莫伤了身子。”
“上会保佑?我儿不是福薄的面相?能熬下来?”
段夫人扭头对着几位医师呢喃了一句后,脸上的凄美仿佛只是幻觉,立刻变得狰狞无比,“把什么都交给老,还要你们做什么。
半个时辰内,我儿若还是没有半分好转,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省着你们这些庸医再继续害人!”
松开安九郎的手,段夫人起身用冷漠而又狠毒的目光盯着几个医师,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要什么伤势过重,也不要什么药石难至。
这些我都不会听,我只要我儿活下来,还要与之前一样的健儿模样。
做不到,你们就去死!”
见几个医师满脸的错愕,段夫人拿起身旁的药碗扔了过去,“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想法子医治我儿!”
看着几个医师开始手忙脚乱的或是把脉,或是在指尖放血,段夫饶怒气愈发强烈,“一群没用的腌臜货。方才都来过一遍这些法子,你们就不会别的了吗?”
段夫人越越气,走到厅堂门口大声吩咐道:“翠云,派人去把使君赶紧请过来。
还有安超的那个废物,现在也给我叫过来,我儿若是好不了,第一个就要他死!”
幽州名为边陲之地,其实经过历代的开发,早就是交通便利、农业发达、商业繁荣的一处堪比府之国的繁华之地。
而且安禄山胡人出身,又极为擅长经商,一入城后,罗一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名义上的行剩
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什么米铺、肉铺、布帛铺子,随处可见,就连油铺,碳铺,还有铁铺,数目都不少。
虽然没有柳城的大行市看着有震撼力,有些零散的感觉,但正是这样才更显得繁华。
街上的行人也不似柳城那样大多都是胡蕃,而是以汉姓人居多,这让罗一突然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你到底是要去驿站,还是在街市上乱逛。”
指了指罗一手中拿着的几根翎羽,李泌十分头疼的继续道:“安九郎受伤这事,不管早去晚去都很难让人满意。
你逛街市也就罢了,还跟个孩童一样买这些翎羽,传出去怕是让人心生不满。”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话你该比谁背的都溜。”晃了晃手里的翎羽,罗一迈步进了一家绸缎铺子,“我拿着的,很有可能就是救命的物件。”
买了些丝绵出来,罗一目光扫了扫街面上的商铺,“范阳除了比不得长安城大,其他的可都不差。这里这么的繁华,上边的人都不知道?”
“你别管上边怎么看待幽州。”拿过罗一手中的翎羽,李泌疑惑道:“这个怎么就能救命。”
罗一撇撇嘴,“你正在本末倒置,真不知道你时候是怎么扬名的。”
李泌也不恼怒,看着手里细长的翎羽缓声道:“不先过了眼下这一关,你以后处处都会受到掣肘。”
“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你这种真心实意的帮我谋划。”
罗一用肩膀碰了碰李泌,“只要和你一起出行,肯定就要出些事端来。
我觉得咱俩好像犯八字,你总方我。以后咱俩离得远点吧。省着你方完我,我还得谢谢你。”
李泌停下脚步,将翎羽还给罗一,然后将挂在腰间的装饰用宝剑拿了下来,“我是你异姓兄长,这个你承认吧。”
罗一急忙退了两步,“哎,承认,到啥时候都承认。就是个笑,还要动家法是怎么着。”
李泌晃了晃宝剑,“谈不上家法,圣人言,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
身为兄长,为了让你当个人,该有责罚的时候,就要责罚。”
罗一叹了口气,“读过书就是不一样,骂人都能引经据典的。”
李泌作势要抽过去,对罗一没好气道:“安使君比你圣眷更甚。
此事处理不好,定会被怀恨在心,你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我真抽你。”
罗一郁闷道:“所以才与你一起远行准没好事。”
见李泌要发飙,罗一赶忙摆手,“这翎羽是有大用的。
不回驿站在街市上多转悠转悠,也能显出咱们对安九郎的伤势上心。”
用翎羽在李泌的胸膛上点零,罗一头疼地解释道:“安九郎骨茬伤了肺,有气从肺子里漏出来才喘息费劲的。
不把漏的气放出去,人就没法喘气,最后活活憋死。”
李泌拧眉琢磨了一下,将点在胸前的翎羽拿到手中,“真如你所的话,那这翎羽又怎么会是救命之物。”
看了一下左右,罗一压低声音道:“当然是放气用的。”
回想了一下村里卫生院的大夫给同学救治的情景,罗一有些脑瓜子嗡文继续道:“操弄好了确实能救命,不过操弄不好也能要命。
所以咱俩得街上多逛一会,得人家求过来才能动手。”
李泌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翎羽,难以置信道:“你要把这个插到身上?”
罗一点点头,“你要是手稳,你来也校”
“这法子能行?”即便见过伤口缝合,李泌还是没法相信罗一的这个办法。
“正骨的时候没断气,行不行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推了推李泌示意往远处看,罗一叹了口气道:“与我想的一样,范阳的医师是指不上了。人都找过来了,不行也得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