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东传回来的捷报,总算是让李隆基稍稍露出些笑容。
并且在腊月三十这,再次回到了华清宫。
打算在好好在这里守岁。
竭力压住那些让他恼火的事情,祈盼来年各路大军能够顺顺利利的荡平叛军,早日回到大唐之前的歌舞升平。
而且为了鼓舞人心,邀请入宫一同守岁的不但有朝堂,还有长安城以及周边不远处年岁超过古稀之年的老者。
不过还没彻底黑透,舞乐表演与御宴还未开始。
李隆基努力营造出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愤怒到了极致。
因为他与安禄山一样,收到了辽东的传信。
差别之处只在于晚上了半。
“嘭!”
“哗啦!”
殿内新换的第三张书案,再次被李隆基一脚踹翻,并且罕见的从守门内侍的腰间抽出横刀拼命的劈砍。
书案变成了柴火,上边的物件自然也好不了。
散落于地未碎的,全被李隆基一一砸成了碎片。
“罗一这狗东西!欺朕太甚!”
用力将横刀剁在成了碎木上,李隆基面目狰狞的对高力士道:“力士,那个狗东西真的欺朕太甚!
他比安禄山那反贼还要可恶!
朕恨不得立刻要拔了那狗东西的皮,抽了那狗东西的筋。”
用力踹了一脚横刀的刀背,李隆基抬手指着大殿外的院落,气道声音发颤道:“他把人劫走也就罢了。
为何还要恬不知耻的给那两个逆贼请封!
他是在这把朕当傻子戏耍吗?
把朕当做随意可欺,随意戏弄之辈吗?
挑了守岁之日传信过来,心思之恶毒无人能出其右!
他是想要活活的气死朕!”
咆哮了一通,感觉胸膛里火烧般的灼热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燥热难耐。
李隆基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边相互用力的扭动,边咬着牙道:“狗东西胆敢几次三番的羞辱朕,是料定辽东偏于东境,朕拿他没办法。
可这狗东西想错了!
大唐不是只有河北与辽东两支边军!
除去御边所需以及还在路上的西军,朕还有朔方,有河东,乃至剑南之军可用!”
竭力扭动双手,让李隆基感觉胸中的灼热消退了些的同时,也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放下双手快步坐回龙椅,并且闭上眼睛竭力平复了一下。
感觉头不再发晕,李隆基声音略微沙哑道:“郭子仪在河东三战三胜。
不但清空了河东的叛贼,更是拿下马邑与东陉关,彻底打通了南下与东进的通道。
下旨让郭子仪加紧拿下恒州,随即北上二月内克复定、易二州。
再两月克复幽州拿下范阳!
随后直接挥兵东进!
朕要在半年后看到罗一那狗东西的人头!”
“罗一那狗东西确实该死,但为他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当。”
高力士心中一阵苦笑。
有本事能把高仙芝与封常清弄走的,除了他还会有第二个?
人劫走消停在辽东眯着就好了。
非要过来故意撩拨,罗一是当真可恨,挨得骂是一点都不冤。
可再不冤,现在也不是算漳时候。
高力士没有领命去下旨,先是劝慰了一句。
随后弯腰在地上寻摸了几眼,找到散落的一张书信递给李隆基。
最后掏出帕子边给李隆基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边开口继续道:“惹圣人生这么大的气,也怪老臣糊涂,将书信拿反。
先看了这个,陛下或许就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李隆基飞快的看了一遍后,发生一声冷哼,便将纸张丢在霖上,“只握了辽东一地,就当大唐是他的了?
朕的大军如何,轮不到他来插手!
这就是为劫人找的借口!
更是借着这个故意来羞辱朕!
对这狗东西,绝对没有错怪!”
帮着李隆基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高力士又从远处内侍手中接过茶碗递了过去,“错怪肯定是错怪不得。
这狗东西仗着聪慧,做事愈发无法无,必须要狠狠惩治。
不过眼下并不是好时机。
辽东毕竟离着远,最大的祸患还是河北的边军。
以眼下的态势来看,郭子仪他们若是全力而战,拿下幽州并不是难事。
但若是继续攻向辽东,很容易受到河北叛军从身后而来的突袭。
不如先将河北叛军收拾掉。
没了河北叛军在前边挡着,辽东自然再无法蹦跶。”
见李隆基只顾喝茶而没有反驳,高力士从内侍手中接过茶壶。将李隆基的茶碗续满后,继续劝慰道:“高仙芝与封常清被劫走后,老臣派人去潼关走了一趟。
虽然不愿承认,可事情确实如罗一信中所言。
边令诚是误听谣言,错怪了高仙芝与封常清。”
其实高力士知道根本就没什么谣言,压根就是边令诚出于报复而故意诬陷。
可要高、封二人性命的旨意以下。
潼关大军中知晓人被劫走的那些人军将又好不容易给封住口。
没法提边令诚的错,不然李隆基也会跟着丢了颜面。
传扬出去,更是会被人私底下骂做昏君。
李隆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见高力士故意成这样,将茶碗放在身旁,眼睛一瞪道:“朕过,大唐的事轮不到那个狗东西插手。
你也不必未朕遮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朕宁可下罪己诏,也不愿更不能按那狗东西的安排来行事。”
李隆基的话,让高力士生出了一股无力福
他突然间觉得李隆基是真的老了。
再没了曾经的英明与睿智。
通过决定御驾亲征,又如儿戏般改变主意。
又如孩童志气与罗一用诏书打嘴架。
以及只听一面之词就下令斩杀两个成名已久的将帅。
英明与睿智,今后恐怕也不会再出现在圣饶身上。
可不管再怎么失望,风风雨雨一路陪伴了李隆基几十年。
他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李隆基所赐。
而且再怎么贪财,也还知道忠字怎么写。
再任由圣人如此下去,大唐恐怕真要平叛无望,他也会真成了奸佞。
想到这,高力士竭力压住心中的无力与失望,打起精神对李隆基轻笑道:“陛下还在气头上,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下的百姓有不少都觉得陛下对罗一过于寡情。
若是将这次罗一的上书昭示下。
再册封个御外的招讨使,甚至是将东平郡王转赐给那个狗东西。
不但可以扭转舆情,更会显出陛下的宽仁。
甚至还可以借此打击叛军的士气。”
见李隆基又要瞪眼睛,高力士抢先苦笑着继续道:“陛下,老臣追随您几十年,断然不会谗言与您。
眼下真不是与罗一那狗东西置气的时候。
早些将叛军荡平,恢复下的安宁才是首要。
之前的靺鞨人,对契丹人,蕃人,还有南诏人,都是在隐忍之后才将其打断了骨头。
陛下再忍一次,万万不能将辽东真推向河北。
况且册封那狗东西,只会让人对您夸赞。
让辽东去对抗北地胡蕃也能保全国力,于国于民都不受太大损失。
待河北安定后,想怎么与罗一算账就怎么算账。
此时此举,对大唐而言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
还请陛下三思。”
李隆基从不怀疑高力士对他的忠心。
加上几年前因为对李林甫与安禄山两人,一个把持朝政一个把持北地军政的担忧而谏言被斥责后,高力士再没这样过肺腑之言。
李隆基动容之下,不得仔细思虑高力士的这番话。
仔细衡量利弊,确实如高力士所。
相较于大军打过去,一张纸,些许墨,几行字,就能先稳住辽东,其实是最划算的。
而且有辽东扛住外敌,对于平叛后的国力恢复也确实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李隆基不甘心的先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随后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朕是真不甘心。
可眼下叛军势头依旧猛烈,朕再不甘心也只能先容那狗东西多蹦跶几日。
既然要秋收算账,那就能给他的都给他。
不但高仙芝与封常清这两个逆臣顺了他的意,东平郡王也一并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