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光是王玄志与高仙芝看得懵逼,就连罗一也同样如此。
罗一原本以为是安禄山得了方子,觉得有了倚仗后派高尚过来拉拢他。
万万没想到高尚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而且脑海里还自动闪现出本山大叔的一句经典台词——耗子给猫当三陪,赚钱不要命了。
高尚在地上跪了半晌,始终没听到罗一的动静,忍不住抬起头道:主公可是疑惑尚为何如此?”
“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十分无礼的直勾勾盯着看的人。”
被高尚叫回神,罗一没好气的了一句,一把将其给拉了起来,“想来拉拢我,甚至是只想吃顿我做的饭我都能接受。
唯独你喊我主公,要奉我为主我接受不了。”
高尚苦笑道:“就这么不待见我?”
罗一挥手让人先给高尚牵了匹马过来,随后满是嘲讽道:“你这么也不算错,而且原因你自己也清楚。
现在这场战乱,有半是因为你和严庄引起来的。
我虽然同样不听唐庭的,但不意味着与你们是一条路上的人。”
顿了顿,罗一上下看了看高尚,撇撇嘴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一身绯袍,这么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再者,你若真想洗心革面,那是走错地方了,该去找在灵武登基的那位。
想在这混顿饭就别再这么闹下去,不然我可派人给你叉出去。”
听了罗一的辞,高尚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以他的身份,还有他以前做的事,换了谁都不可能马上就相信他。
不过只要罗一没二话不就赶他走,他就有把握留下来。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罗一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高尚翻身上马苦着脸道:“就是讲个道理,没我真是什么贤臣。”
刚刚上了马的罗一听到高尚后边的解释,不屑哼了一声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但却不多。
没把你立刻绑了了就是看在当年那点师徒之情,你再这么消磨下去,你离挨绑是真不远了。”
“只要你能把我留在辽东,绑了我又如何。”十分光棍的应了一声,高尚磕马靠向罗一,十分郑重道:“我这次过来没别的用意,就是厚着脸皮来求条活路的。”
看到罗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意,高尚赶忙摆摆手,“别急着嘲讽,听我把话完你就知道我得是不是真的。”
“你倒是真执着。”做出一个请继续表演的手势,罗一磕马边走边道:“给不出个合适的法,我就把你当做鱼给烹制了。”
听到罗一的辞,高尚笑了,并且笑的很开心。
见罗一目光不善的再次看过来,高尚才止住笑声,“劫后余生,该当…”
看到罗一要勒马停下,高尚赶忙抬起三根手指道:“第一,使君命不久矣,而使君一亡,大燕必然离灰飞烟灭。
第二,辽东愈发势大,看似两强相争,实则三强鼎力,且辽东早晚要一统下。
第三,崔、卢两家手伸出来的太早,碰触到了你的逆鳞,河北必然要受到辽东的打击。”
完这三点,高尚脸色复杂的叹息一声继续道:“其实还有第四个缘由。
不过那只是我一人之悟,与那三个缘由不能相提并论,不提也罢。”
听了高尚给出的原因,罗一不得不承认这货的才名并不是吹嘘出来的,目光不但看得长远,对局势的判断与把握也十分准确。
“你的品性配不上你的名字,看出苗头不好就开始跑,没一点忠心可言。”毫不留情的点评了一句,罗一放缓马速与高尚并行,“你这样做,不我能不能用你,你就不怕留下千年的骂名?”
高尚先是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你真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只是想一展胸中志向,想用所学做些事情。
可能做事的位置上,上到皇帝下到官吏,坐着的尽是尸位素餐之人。
他们吃百姓肉喝百姓血,已经把路给走死了,即便河北不反,也会有其他地方会反。”
罗一撇嘴道:“不要把争名夺利得这么冠冕堂皇。
当初可是有人把你举荐给李林甫。
是你自己不中用,又觉得给的官职,才跑到的边地。”
高尚并没有反驳罗一,而是微微颔首道:“这样也不算错。
可大丈夫立于这地间,难道就该整日在田间打转?
有本事有志向,难道就不该去争?
如果是这样,那你我又如何能结缘。”
“拿我来事?”勒马停住,罗一看向高尚,声音发寒道:“我可领兵反了?还是搅得大唐内里四处起了烽火?”
高尚耸耸肩,“没有与你相提并论的意思,不要生那么大气。
况且我真是来乞活的,愿让我做事我就做事,不愿让做事,我就做一田舍郎。”
罗一磕马再次前行道:“若是只为活命,你跑到哪去不行,何必非要到我这来。”
顿了顿,罗一对高尚摆了摆手,“不争这些无用的。
洛阳里的那位是得了重病病入膏肓,还是人已经没了却秘不发丧。”
高尚摇摇头,“既不是病入膏肓,也不是秘不发丧。
是使君为了医病而每日吃的极少。
可那么大的身形总是饿着,难免会有火气。
不过使君的火气现在大到对严庄都随意抽打。
贴身伺候的李猪儿与其他内侍更是不用多。
恨意已经到了无法消弭的地步,他们早晚要联手对使君下手。
而二郎君如今被你安排在倭国,他们只能推九郎君上去。
可九郎君不是段夫人所出,不是家中的嫡子,根本没压得住下边的将领。
一旦九郎君登位,大燕会立刻陷入混乱,再无回之力。
除非你给九郎君出头,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顿了顿,高尚重重叹息一声,嘴里发苦的继续道:“以前没做到那宰相之位时,总是日夜惦记着。
真坐上那个位置才发现,以我这样的出身,依旧如猪狗一样。
使君打在严庄身上,又何尝不是打在我的心头。”
将目光看向罗一,高尚语气萧索道:“若遇不到明主,这官做起来没什么意思。
至于被你诟病的品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大事事我都是尽心尽力去做,也不算愧对他。
如今朝堂上人才济济,也不差我这一个。
唯独是离开的有些突然,没有好聚好散,算不得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