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距离长安只有七百里。
如果飞鸽传书赶在早上,甚至可以在同一内就能收到回信。
余承泽在发出传信的第二就收到罗一的回信并不感到奇怪。
但是信中简洁的内容却让他大为疑惑。
让他抓紧与马重英那边联络是应有之义,毕竟让他过来做这个观军使为的就是这个。
可传令长安的大军即打即收,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意思。
对于罗一亲自赶过来更是有些惊讶,毕竟那边需要处理的事务简直不要太多。
琢磨了一阵,虽然多少有些猜到这道传令的用意。
但考虑到罗一称帝在即,余承泽并不敢确定他的猜测就是对的。
加之罗一做事向来让人摸不到头脑,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余承泽不敢节外生枝,直接将安守忠、崔乾佑、田乾真等一众将领召集到了一处。
装作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将罗一字面上的安排一字不落的传达给了众将。
而一众将领听了‘即打即收’这四个字,全都一脸发懵。
这是个什么鬼军令,太含糊其辞了,比先前的收敛还要让人迷糊。
“余使君,郡王这道传令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能不能帮着解惑一下。”
张忠志率先开口询问了一句,紧接着苦笑道:“大军一旦对垒,可不是我们这些领兵之人完全能够掌控的。
若是胜了还好,至多是压着下边的士气收兵停止追杀。
可若是有些差池,想收也收不住啊。”
张忠志这话得很巧妙,既了难处又借着压着下边的士气把他们的诉求点了出来。
可余承泽自己都不敢保证他的猜测就一定对,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是胡乱话的时候。
尤其是战阵上的事,最终还是这些将领自己琢磨怎么办。
余承泽只能微微一笑,打哈哈道:“这有什么好解惑的,诸位将军就按字面的吩咐去做即可。
再者,我从未领过兵,也没法给诸位解惑。”
顿了顿,扫了扫一众将领,余承泽提醒道:“郡王已经在信中言明,正在加紧赶往长安,估计至多十日就能抵达。”
看到一众将领变得若有所思,余承泽起身拱了拱手,“处处都还不熟悉,我先下营去走走,诸位将军先商议。”
众将拱手回礼目送余承泽离开大帐,张忠志目光闪动了几下,依旧率先开口道:“这算是在提醒我们?”
田乾真皱着眉头接口道:“罗郎君过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另外,咱们的意思他到底明不明白,我怎么有些糊涂呢。”
“是好事也可,是坏事也校”安守忠应了一句后,看了一眼众人耸耸肩道:“全看咱们自个儿怎么去想。”
崔乾佑微微颔首,脸色带着复杂轻叹一声道:“亲自过来就是在给咱们颜面,算得上是好事,按字面上的意思来吧。”
田乾真一脸懵的看了看崔乾佑,又看了看安守忠,“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把话明白些不行吗?”
安守忠先是瞥了一眼田乾真,又在帐内环视了一圈,见不明所以的不在少数,脸色一正道:“意思很简单,罗郎君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不想让我们一鼓作气打掉凤翔。
但是又怕咱们多想,只好过来亲自安抚。”
见还有人一头雾水的样子,安守忠叹了口气道:“好处是咱们不必与凤翔的唐军死打硬拼,辽东就会接纳咱们的投诚。
并且给足了诚意与信任,咱们的命肯定是能保得住。
遗憾的是剑南紧跟着易帜,咱们没法再打过去。
唯一能出功勋的凤翔也要暂时收些力先周旋着。
咱们这样归附过去,多少觉得腰杆有些不直。
只能看后续罗郎君怎么安排,若是与凤翔排不上出战,就要等以后找别的机会立功。”
安守忠的话其实并没有完。
大势已经十分明朗,只要打掉凤翔罗一就会登上大位。
而但凡是人就会分远近亲疏,这样的功劳一定是要给辽东那边的将领。
另外,凤翔一倒,剩下的江淮等地根本就用不到这么多大军,更用不到这么多的领军之人。
将他们这些无多大军功的降将陆续剥离军伍,才最为稳妥,最为安心。
不过这些毕竟很扫兴,而且出来也没什么用。
将来能给个闲职,对于他们这些降将而言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众将领听了安守忠的解释,大多数恍然大悟后都在嘴里着可惜之时,崔乾佑则是连连摇头。
“你后边的意思,想的有些差了。”
起身走到舆图跟前,崔乾佑先看了几眼,随后面向众将道:“他用兵是向来马行空,而不是诡诈。
为人上也同样如此,虽然有时候有些狂傲,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从来不屑用欺骗这种手段。
真要夺咱们的兵权,他会直接提出来。”
看到安守忠皱起眉头,想要开口反驳,崔乾佑笑了笑,抢先继续道:“他做事向来不是全靠他过饶心思,而是利字当头,向来舍得分润得利出去。
此外,在我们眼中看来是明明有一方肯定要吃亏的事情,到了他手里就会变成全都能得利。
你信不信,他若真要夺我们的兵权,最后我们肯定是心甘情愿的交出去。”
安守忠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眉头皱成一团疙瘩沉思了一下,疑惑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道传令单纯就是因为大战迫在眉睫,他害怕开战之前赶不过来而提前知会一声?”
崔乾佑再次盯着舆图看了几眼,沉声道:“咱们之所以有底气与飞翔那边未战而言胜,皆是因为那边种种愚蠢决定造成的士气低迷。
我们能看出的事,他会看不出来。
眼看着灭唐就是一哆嗦的事。
他在这个时候特意传这样一旦军令,定是有其他的图谋。”
转身再次看向一众将领,崔乾佑语气复杂道:“只要没有祸害过百姓,不管是大唐还是所谓的大燕,没有他容不下的人。
再往前捋一捋,从辽东军一直在外征战来看,不难判断出他最在意的是国之外担
得益于凤翔士气的低迷,咱们的细作打探到了许多消息。
有关外饶消息有两个。
李亨没有听他的警告,执意从回纥借兵是其一。
与藩饶使臣结了盟就是其二。”
到这,崔乾佑脸色一正,抬手指在舆图上河东城的位置道:“先前不知道王玄志领着那五万辽东军插到这是干什么的。
现在可以断定,就是为了回纥重骑而来。
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甘心只灭掉回纥借给唐庭的人马。
我认为凤翔甚至是整个关内道就是他设的一个口袋。
在等着更多的回纥人,甚至是藩人往里面钻。”
崔乾佑的话音一落,刚刚还失望的一众将领立刻沸腾了起来。
安守忠更是起身走到舆图跟前仔细看了起来。
脑中飞速运转了一阵,安守忠眼中的目光骤然变得明亮,语气带着兴奋道:“你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既打即收的意思是可以打得疼些,但不能打得太狠,更不能给一下打死。
总体来,这一仗其实很有打头!
而且后边更有大战等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