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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沉重的心事
    那没有风,很蓝,阳光特别透亮,把远处的群山,勾勒得格外清晰。

    云港这座城市很干净,即便毗邻郊区,马路上也没什么垃圾,倒是人行道两侧,生出的几丛杂草,还在倔强地抓着深秋的尾巴。

    沿着大路一直往东,是一片装潢材料市场。

    市场门口有很多铺面,卖烟酒的、卖茶具的、卖红木沙发的等等。

    市场不是多热闹,可能是来得太早,大门口只有零星的人进出。

    海棠先去茶具店,花了200多块钱,买了一套包装精美的茶具。

    帅赶紧帮海棠提着,俩人笑笑走进市场。市场两侧,也是一排排的商品楼,楼不高,满共三层。

    海棠按着手机上的地址,带帅去3号楼的二层,进了一个卖家装材料的铺面。

    “请问…您是方叔叔吗?”海棠朝着展台后面,坐在茶桌前抽烟的男人问。

    “哦?你是……”男人起身,岁数和大伯差不多。

    “林叔叔介绍我来的。”海棠笑着走过去,把茶具放到桌上:“给您带了个礼物。”

    “哦哦,你是忠民家的丫头吧,其实我跟你爸认识;以前到区里开会,我俩见过面的。”方叔赶紧把烟掐了,又挥手赶了赶烟雾。

    海棠和帅坐下来,方叔看着帅笑:“伙子挺精神嘛,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

    换做从前,海棠早脸红地解释了。但今没有,她急于:“方叔,我过来,还是想了解当年的事。您和我爸爸,可都是受害者。”

    方叔当即摆手:“哎呀,陈年旧事了,是我自己经营不善,怨不得别人。”

    海棠:“真是经营不善?为什么在那两年间,云港的型材企业,被收购了那么一大批?如果只是一家两家,那情有可原。但据我所知,但凡有点规模的型材厂,似乎在那两年,都签了对赌协议。”

    “丫头,就算搞明白了又怎样?能在两年内,把咱这些厂全部弄垮,那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人有时候吧,稀里糊涂也挺好。”

    海棠却倔强:“方叔,我怀疑这里面,有人刻意破坏营商环境,靠不正当手段,肆意抬高原料价格,压低产品市场价格,挤压中型民营企业的利润和生存空间。这个事情一旦坐实,咱们还是有希望追回的。”

    又:“当初的对赌协议里,也全是陷阱。我爸厂里的股份,是以极低的价格,被人对赌收购的。您应该也是吧?”

    “丫头,没有意义。就算跟你的一模一样,证据呢?谁能抬高原料价格?只有云港集团!咱惹得起吗?”

    海棠不吱声了,低下了头。

    许久,她抬起头,眼眶微红:“总得有个答案。要不是因为有这么一遭,我爸妈至少能照顾好我奶奶,我爸的身体也不会出问题。”

    “你家的事情我知道,忠民也是够苦的。”方叔掏出烟,看了看海棠,又没点,把烟放到了桌上:“我只能,当年的事情,跟云港集团确实沾点边儿。我后来打听了,外省的原料价格,当时并没有波动的那么厉害。”

    又:“而咱们云港的型材企业,都是指着云港集团的原料吃饭的,咱省内其它家原料厂,也得看云港集团的脸色。签对赌协议这种事,云港集团不会出面,应该是找的代理公司。那家公司,现在已经注销了。”

    “方叔,其实您也在关注这个事?”海棠的眼眸里,又有了神采。

    “半辈子的心血,哪儿能不关注?可越往深了挖,就越感觉无力。”

    方叔叹了口气,歪着脑袋又:“事儿不难理解,云港集团,目前是这里最大的地产商。人家要做的,就是把建材垄断,全部服务于他们的地产项目。这疆肥水不流外人田’,从房子到装修,任何一个环节的利润,人家也不愿给外人分。”

    帅冒失问了句:“他们这么搞,上面没人管吗?咱们国家,可不兴资本垄断。”

    “谁管?”方叔笑了:“一个云港集团,贡献全市那么多Gdp,解决十几万饶就业问题。况且咱们的这些都是猜测,没有实质证据。”

    “就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海棠不甘心。

    “云港集团,到现在还没出手收购。我的厂子,已经流转两家了。如果人家真出手收购,咱们才有资格去怀疑。可这拖了一年又一年,等人家真收购的时候,估计这事儿,旁人早忘干净了。”

    两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海棠才起身道别。

    这次倒也不算无功而返,至少方叔的猜测,基本和海棠想的差不多。

    帅本来还想着,拿“郎才女貌”这个事情,跟海棠开开玩笑。

    可从店里出来以后,海棠很不开心,眉头紧皱着,心事特别重。

    帅这才发现,海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快乐、无忧无虑,她心底似乎压着沉重的东西,重到旁人难以理解。

    还好郊区的空气格外爽朗,深吸上一口,浑身都不自觉地精神了一些。

    朝市场外走的时候,帅:“姐,听你和方叔的意思,云港集团也不是什么善类?”

    海棠摇头:“不能这么想。云港集团很大,我觉得多数企业还是挺好的。就是云港地产这几年,大搞吞并扩张、圈地盖房,吃相是有些难看了。”

    帅还想开口问问,云港地产的负责人是谁?

    但张了张嘴,又没问出口。

    知道答案又怎样?他一个宣传部的主任,又能做什么呢?

    两人出了市场,走到公交站牌前,海棠仰头长舒了口气,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车来了,上车吧。”

    帅忙:“姐,这是21路车,不是咱坐的那趟。”

    “带你到别处转转!这车通我们高中,学校门口,有家不错的面包店,还有个书店。”海棠盈盈一笑,步伐轻快地上了车。

    海棠的高中,还是在榕华区。

    学校外观,看上去虽然有些老旧,但很气派,有种经历岁月沧桑的感觉。

    下车后,海棠叉腰站在学校对面,仰头看着教学楼:“东面那幢楼,二楼最左侧,就是我以前的教室。”

    “省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原来长这样呀!”帅很感慨:“当年我要是能读这么好的高中,人生是不是又会不一样呢?”

    “知足吧!省重点中学的校花,给你做饭洗衣服,你还想怎样?”海棠笑着瞥了他一眼,其实她从没承认自己是“校花”,尽管大家都这么剑

    今,她是第一次在帅面前,得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