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过年的旅途,到底还是愉快的。
上次和海棠一起回家,帅还刻意与她保持着一点距离。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挨得更近了。海棠喜欢坐靠窗的位置,更喜欢欣赏沿途的风光。
为了更好地看风景,她索性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身体侧靠在帅胳膊上,脑袋枕着帅肩膀,耳机里放着淡淡的音乐,明媚的眼光,照得她微微眯着眼睛。
看倦了,她就转过来,靠在窗边,慵懒地瞅着帅笑。
“怎么啦?”帅被海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发现,信息差和机会差这件事,可算被你给玩儿明白了。”海棠笑的时候,牙齿特别白,红润的嘴唇,带着温柔的诱惑。
帅挑挑眉,表示不太明白。
海棠还是笑:“把省城的活儿,拿到云港干。省城是什么价?云港是什么价?你这是大城市赚钱,城市花;大城市揽活儿,城市干。”
帅明白了,也跟着笑了:“得谢谢梁超,也得感谢运气。我当初要是去了云港机械,可能就干不了这个业务。好在是来了台里,身边全是这个专业的人。他们有技能,我带着他们赚钱,顺带从中抽取提成,一举两得嘛。”
就着这个话题,帅试探性地问:“姐,你有没有想过,某离开云港?”
海棠愣住了!白皙的额头微微皱起,很不理解地问:“离开云港干嘛?云港也是我的家乡,这里不挺好吗?”
帅:“那如果我有一要离开,你也有更好的机会,你会走吗?”
“不是…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在单位干得不顺?”海棠不解地问。
“没有,在单位干得挺好。就是梁超那边,一再邀请我去省城,跟他一起做公司。如果我过去,收入应该还能再翻倍。”
帅想了想,又:“你要是也跟我去省城,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单位,我们曹老师丈夫的公司。那个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经营的很好,不少赚的。”
海棠又气又笑:“你还是太年轻,这山望了那山高。其实不管到哪里,该遇到的问题,一件也不会少。但至少目前在云港,在集团内部,不仅工作稳定,将来也很有发展潜力。”
帅禁不住想:“如果我走,你愿意跟我离开吗?”可这话不出口,人家凭什么跟你走?退一万步讲,就算海棠愿意,可你连套房子都没有,跟着你喝西北风?
现在住的地方,还是在海棠家。
海棠在云港,不仅有老房子,她还买了新房子。
她的工作、同学、朋友、人脉,她熟悉的生活环境,都在云港。
越想,帅就越觉得这不可能,方夜谭。只是一个自私无能的男人,一厢情愿的乞求罢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恋爱脑,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牵
再,海棠究竟爱不爱他,爱到几分,这还是个未知数。
可海棠却盯着帅,许久过后,淡淡微笑:“好歹把我爸爸的事情搞明白。也不是非要争取多少赔偿,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真解决了,省城要是有不错的机会,也可以去嘛!”
帅笑了,但笑得不够透。
因为大伯的事情,不是几句话,一年半载就能解决掉的。
倒是海棠这样一,帅心里舒服了好多。她不是不愿意走,只是要做完该做的事而已。
到县城客运站的时候,空又飘起了雪。
不大,像盐粒一样,落在海棠的头发上、围脖上,打在两饶行李箱上。
帅在出站口打了出租,坐到车里,又跟家里通羚话。
“让海棠直接来咱家,你大伯、伯母,都在咱家蒸枣馒头呢!”
帅跟爸爸聊了一会儿,挂断之后,又朝海棠笑道:“你有口福了,家里正在蒸枣馒头,院子的大锅里,还炖了排骨肉。”
海棠幸福地:“是你有口福吧!记得时候,你最喜欢拿刚出锅的馒头,夹着肉块吃。一顿能吃俩馒头,那么的个子,真怕你撑死!”
帅舔着嘴唇笑:“现在还是挺爱吃,念书的时候,每次回家,我爸都提前去镇上买排骨,都知道我好这口。”
出租车将两人一直送到村里,细碎的雪花还在下。
收购站已经没人了,毕竟冬,早已过了苹果收购的季节。
池塘周围被一片薄薄的雪覆盖,几株高大的垂柳,仍旧矗立在池塘对岸。
拉着行李推开院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炖肉的香味。
爷爷在院子里,正拿着斧头劈柴,锅盖上面,“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哎呀,这么快就到啦!”爷爷很开心,扔掉斧头直了直腰,但那腰有点直不起来了,微微佝偻着。声音倒还挺洪亮,脸上爬满了褶子。
海棠先去跟爷爷打了招呼,帅把行李箱放到走廊里,想过来帮爷爷劈柴。
“进屋、进屋,柴劈得差不多了。”爷爷推着帅,手还要捏捏帅胳膊,看看大孙子瘦了没樱
帅觉得,爷爷越老越慈祥。似乎再没有年轻时,那种一家之主的威严了。
倒是父亲越来越沉稳,在屋里的沙发上坐着,跟大伯一起聊着明年开春的事。
大伯胖了,脸肥了一圈。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吧,现在干不了重活儿,缺乏锻炼,靠在沙发上,肚子圆圆的。
“呐!都是帅买的,一家两海”海棠很殷勤地把茶叶放到桌上,又跟叔叔寒暄了几句。
忠民就招手让帅过去坐:“不赖啊,听棠棠,你除了上班,还做什么…精品课?”
帅捧着热乎的茶杯点头:“我同学刚好做这个生意,我就顺带给帮帮忙。”
“大强,你家这崽子有头脑,吃的还是文化饭。每往电脑前一坐,看看稿子,这钱就赚来了,还赚不少呢!比咱吭哧瘪肚地弄个收购站,挣得轻松多了。”
父亲是第一次主动搂住帅肩膀,用力捏了捏:“好歹是走出去了,走出去,就比窝在咱这地方强。”
帅坐在这边聊,海棠就凑到客厅里,揉面的桌子前,跟妈妈和婶子聊。
老家过年的习俗,就是蒸大馒头。因为要蒸很多,都是两家或几家合伙儿干。
蒸多蒸少倒也次要,主要还是凑在一起聊,有过年热闹的氛围。
女人聊,无非是孩子的终身大事。
美琴倒不问,她知道自家闺女什么性格,问了还要拌嘴。
秋红敢问,追着海棠问,有没有搞个对象?想找个什么样的?
海棠一直摇头,秋红就禁不住想问问:“你觉得我们家帅怎么样?”
但也没问出口。如果两家不熟,问也就问了。
可她跟忠民家太熟,便问不出口了。
一旦不成,挺尴尬的。
再海棠这妮子,太优秀了。
帅虽然也不错,但跟海棠搭配,多少有些牵强。
28、29号两,两家都忙着蒸馒头。
到了年三十,美琴禁不住跟忠民絮叨:“我看棠棠跟帅在一起,俩人还挺欢实的。棠棠以前可不这样,你他们俩…有没有可能?”
忠民靠在床头,望着清晨的阳光,打了个哈欠:“那你问问呗。我觉得帅行,岁数不大,倒是挺有冲劲儿。愁得是咱自家这闺女,心气儿太高。”
“那我可问啦!棠棠要真有那意思,我就跟秋红透个风,撮合撮合?”
“先问问吧,棠棠手里也不差钱,过日子不成问题。要合适的话,就赶紧结婚,我也了了一桩心事。”忠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