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敢这么猜,主要还是建川那边,因为上次的电厂事故,吃过一次亏。
舆论报道这个东西,歌功颂德见不出有多重要,但要是报道个“坏事”,那绝对炸锅!
当初因为黄春波的事,建川不好再往宣传部插人,但要是拉拢或策反几个,倒也是有可能的。
“建川老总怎么?”帅认真问。
“那个级别的人物,满脑子都是弯弯绕。他,现在的宣传部,已经非此即彼了。你程斌想不生事、不惹事,大环境也不允许。”
帅点头:“咱帮建江,得罪建川;咱不帮建江,保持中立,实质也就是得罪了建江;关键咱从建川那里,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咱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不,还两头不讨好。”
程斌扶着眼镜,惊讶地看着帅:“建川就这意思,让我考虑考虑,让我帮他从内部,再拉出一个队伍。”
这就是帅如今不太愿意在宣传部,待下去的原因。
太别扭了,早已不是从前的宣传部了。
从前,帅只是领导,上头有马总和稀泥,大家和和睦睦、相安无事。
如今,帅也成了重要干部,上头的领导,也纷纷站队。再死犟下去,最吃亏就是自己这帮人。真聪明的,早就想好退路了。
“程哥,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帅问。
“想听实话吗?”程斌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咱俩还假话?”
程斌仰起头,长长舒了口气:“其实马总那边,上个月就给我来了消息,想把我拉到他那里去。”
帅想了想:“就是电厂事故那次?”
程斌点头:“我怕你多想,所以就瞒着没。我要是真走了,你怎么办?当时你广告部还没成型,我不想干扰你的思绪。不过现在好了,你广告部已经搞得很像样了。”
“什么时间走?”帅有些忧伤。
“我走什么走?你不走,我就必须留下来,给你作伴。”程斌直接捶了帅一拳。
“早晚要走的。程哥,有些事情,你看得比我透。我能稳得住白振南一时,却稳不住他一世。既然你已经有了退路,那我心也踏实了。”
程斌好奇道:“你也想好退路了?怎么着?去庄总那里?”
帅点头:“虽然挺遗憾,现在才刚刚摸清宣传的门道,可眼前的环境,却不适合咱们这种人生存了。年后,广告部出了成绩,能够达到提拔标准,我真升了副总,立马就离开。”
“好,到时候咱一起走,这个烂摊子……”程斌回望了总部一眼,嘴里是“烂摊子”,可他的心却揪着。再烂,也是他奋斗工作了10年的地方。
他没把话下去,只是抬手扶了扶眼镜,又强行把喉咙的酸涩,硬生生咽了下去。
傍晚,帅还没下班,正跟苑一起,在办公室里统计当前的业务,他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海棠打来的。
“稍等一下。”帅叫停苑,接起电话问:“姐,你有事啊?”
“你往楼下看,西面停车场。”海棠声音清脆地笑。
“楼下?”帅对着北窗探了探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位置是在侧楼。“姐,我在广告部,不在主楼那边。怎么?你来总部了?”
“这样啊!”海棠的声音里,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又调整过来,依然笑盈盈:“今我下班早,所以先过来拉你,然后咱一起去方总那里,吃个庆功宴。”
“瑞成绩出来了?怎么样?考得挺好?”帅问。
“还不错,比预想的差点,但总归有进步,总分提高了60多。”
帅喜悦地挠了挠头:“挺好了,瑞才初二。回头使使劲,努力上一年,将来保不齐,能上你那个重点高中了。”
海棠忍着笑,赶忙问:“还有十分钟下班,你不能提前走呀?”
帅:“那你再等等吧,我这边有点工作处理。但今,我一定准时下班!”
海棠在停车场,等了十几分钟,帅还算准时,不一会儿就从主楼后面绕了过来。
钻进车里,十分暖和。主要是香,车内充斥着海棠温柔的味道。
他们一起朝着市区方向奔去,这也是海棠第一次,来总部这边接帅下班。
“你要是能来接我就好了。”帅靠在副驾上,看着海棠精致的脸颊。
“怕冷了是吧,5路公交车,确实不怎么暖和。”海棠有些心疼,微皱着眉,又埋怨:“工作上的事,忙完了没有?回头赶紧考个驾照,不行咱再买辆车,你上下班也方便。”
帅摇头:“冷倒无所谓,乡下比这儿冷多了。我就是觉得,下班路上有个伴,能跟你聊聊、话,多一些在一起的时间,就挺好的。”
海棠温柔一笑:“孩子气!”
吃饭地点,还是榕华东路那家海鲜酒楼,方总似乎独爱这家,最爱吃的,是他家的特色菜,海鲜大杂烩。
晚上7点钟,人基本就到齐了。没什么外人,就是瑞和他爸妈。
方哥这人,见到老爷子,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倒是方嫂热情,里里外外带着笑,对老爷子也没什么嫌隙,一口一个“爸”叫着。
饭菜上来以后,帅起身要倒酒,方总打断:“今晚不喝了,晚上开车不安全。”
那晚酒没喝,聊得倒挺开心。方哥不怎么跟父亲聊,喜欢跟帅聊。
瑞晚上要去跟爷爷住,方嫂很支持,方哥哼哼唧唧,最后没吱声。
饭局不到九点便结束了,毕竟瑞回去,还得赶紧做作业。
下楼的时候,帅给方总递了支烟,瑞先钻进了爷爷的车里。
“抛开合作不谈,瑞的这个事情,真是谢谢你们。”方总捏着烟,很诚恳地道谢。
“方伯,您这就客气了。我姐的原话:退一万步讲,您以前在生意上,还照顾过我大伯。所以在学习上,我们带带瑞,这是本应该尽的情分。”帅。
“行,我这人比较直,客套话就不了。”方总深吸一口烟,又看向海棠:“明,你们过去谈?然后咱们两方,就顺利合作?”
海棠笑:“明您再抬抬价,我们这边也压一压。既然做戏,那咱就做足了。白振南那人,疑心很重;事情办得太顺利,他又该起疑心了。”
帅也点头:“是的。谈判越僵持越好,但不能僵死。制造一定的难度,然后让我姐来解决。这样既凸显了我姐的能力,使白振南重视,同时您还能多捞利益,最终促成合作。这是双赢的事,所以不能太直白。”
“你们两个鬼头啊!估计白振南那边,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来,咱们私下里,还能有这样的关系。”
方总直爽地抽了口烟,接着把烟踩灭:“好了,明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