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弈心穿透亚空间前往狂怒之喉，每次都很小心。

    若说维度如船，那么亚空间便是诸舰之间的暴风巨海，甚至比那更恐怖。

    善于水性的人或能从风暴中生还，而亚空间会把人碾得细碎，再强大的恶魔也难在此存活，李弈心很有自信，除了她自己，没人能随意进出。

    至少现在有事可做，死了也会被人记住，死在服务的过程中。“五星好评，地球联邦的密探。”

    李弈心有时也想嘲笑自己，这么多恶魔的邪念，都没把她变成一个能发号施令的人。

    她旁观狂怒之喉的所有事情。

    看守入口窄桥的莫格拉斯蹲踞在桥头，如忠诚的黑色巨犬，从头到脚包裹着黑色坚甲，口中衔着“浩劫魔剑”，不时发出几声狂吠，响应黄铜宫殿牢狱中的颂歌。

    那些歌是恶魔新娘莉露希尔唱的，等着有人去揭开她的头纱。

    梦中期盼的爱蒂丝无迹可寻，满心杀欲的哈纳克则屹立不倒。

    她的歌声悦耳……但是空洞，诡异，传遍空间各处。

    李弈心再度相位移动，观察黄铜宫殿各居客的动向。

    似乎是在召开宴会，血腥气浓重。

    他们在吃东西，吃什么？李弈心洞开一个狭小的裂缝，从中暗中凝视黄铜宫殿深处的景象。

    魔女。

    体型巨大、被分割开来的魔女。

    她们位列于黄铜宫殿的宴会大厅中间，恶魔们正从中采集血肉，充当宴飨。

    她们的灵魂被抽出来吞噬。李弈心看到血肉恶魔卡门正往身上缝合魔女的手臂。

    “感谢馈赠，这些时间足够我们好好消化大魔女们的残骸了。”卡门向屠杀化身哈纳克举起血杯。

    哈纳克伸手打磨大魔女们灵魂中的棱角，汲取里面的记忆与情感。

    她们神情痛苦悲怆，陷于地狱深处，无处可逃。到最后，也许连悲伤的滋味都没有了。

    三个大魔女，肯定是从灵界被夺走的，恶魔们上一次攻陷灵界时大获全胜。李弈心观察。

    到今天，血肉恶魔卡门又带来了新的接肢盛宴。

    “九席议会的三分之一已位列于此，这条手臂使我能摆弄规则。这条手臂使我能支配元素。这条手臂让我的外貌更加动人……”卡门小心翼翼地从她们身上收集必要的材料。

    大魔女们的灵魂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原身遭到分解，位高权重的恶魔将领则进食剩下的部分。

    屠杀化身哈纳克吞噬大魔女的灵魂，但好像还远远不够。

    “……死去三个，重伤三個。灵界的魔女皆甘美如此，为了延续屠杀的宴席，必须把剩下的也带来了。”哈纳克拿出契约，强迫三个受俘的大魔女成为恶魔的奴隶。

    “我很满意，那么，血肉棺宫的军队愿意配合。”卡门抬头。

    原来是为了和血肉领域的大恶魔卡门联盟。

    对恶魔来说，生物的肉质并无多少用处，但卡门一直喜欢收集，这样的话，也算是聪明地招募到了盟友，对现在危机中的血军来说非常方便……

    自己完全是按恶魔的角度来思考了。李弈心不禁讥讽自己。

    即便想过要克制，但看到大魔女们的灵魂时，还是有前去进食的野心。

    嘶……已经满嘴流涎了。

    再看下去的话就无法自制了。李弈心不敢久留，迅速弥合孔洞，再度从亚空间相位离开。

    声名赫赫的灵界九席魔女死去三个，被恶魔夺走后随意控制、吞噬炼化，真是有趣的结局。

    李弈心观察黄铜宫殿的其他地域。

    血军的士兵们在这里巡逻守护，大多数低阶恶魔由军团魔、利刃魔和激愤魔构成，中坚力量则是狂战魔以及混沌魔，位于高塔之中发号施令的则几乎全是霸炎魔。其他地狱中常见的施法者则较为少见。

    除此之外，少数美灵魔都已经加入了莉露希尔的牢房，她们是莉露希尔的侍从。

    至于操纵尸体的偶戏魔、狡猾的衰朽魔、矮小的针刺魔之流……尚未靠近黄铜宫殿就会被心高气傲的血军士兵射杀。

    美灵魔伊莉妮也在这。

    她在当年的红叶山之战中被张肃放逐回地狱，现在却因为和张肃有接触而被带来。

    “张肃会毫无保留地——用他的方式去关爱他觉得重要的人。”伊莉妮隔着灵魂铁笼告诉莉露希尔。

    “你为什么能被他看中？”莉露希尔轻蔑地反问。

    “因为我能讨得他的欢欣。”美灵魔伊莉妮开始摆动身姿，却引得莉露希尔身边侍女们的窃窃嘲笑。

    “看啊，下贱的低级美灵魔……”

    “被烧毁后在地狱重生……”

    “没有愿意庇护的恩主，流浪的小恶魔……”

    “只有爱蒂丝有资格赢得这一切，我什么也不关心，包括你。”莉露希尔说，“现在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快滚吧。我不想听到这些。”

    美灵魔伊莉妮摇摇头，用手指拨弄自己的银发，然后就走开了，继续在黄铜宫殿中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处。

    李弈心的目光投向另一角，看到了一些投靠恶魔的魔女。

    “堕落骄阳”希帕尼娅在这里活动。

    加入地狱之后，已经是破位七次的高阶魔女了，和许多强大的恶魔冠军平起平坐。

    “……炙烤整个世界，只要太阳的气温上升6c，就足以让脆弱的生态圈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希帕尼娅坐在露天广场的石柱上，对其他魔女们施以教导。

    她们毕恭毕敬地为希帕尼娅斟酒。

    这样一个强大的太阳魔女，加入地狱之后更是得到重点栽培，发挥烈日的权能，攻陷许多世界。

    “……下一个就是灵界。”希帕尼娅望了一眼宫殿，那里的盛宴还在继续，“……孩子们，你们也看到那些大魔女被分割撕碎的样子，灵界的魔女根本无力自卫。一旦你们加入血军，对灵界发起第一次冲锋，你们就会看到天堂军势融化在我们的狂怒当中，而所有的仙馐和宝物尽归我等手中。”

    “嘻嘻……”

    “太好了……”

    “我们要生擒歌蒂思啊。”被魔化的魔女们赞赏无比，渴望追随血军一齐进攻灵界。

    “……我听说您还有个孩子在人间……”有个魔女说。

    希帕尼娅的目光阴沉。

    她的外貌依旧璀璨美艳，但带来的不再是暖暖高阳，而是阵阵寒意。

    光是看到希帕尼娅的眼神，其他魔女们便立刻动手，残忍地将说话的魔女摔倒在地，撕碎她的袍服，高举燃烧火焰的弯曲匕首、挥舞带刺的鞭子，对她加以痛击，没有急于击杀，而是让她深受折磨。

    她们的舌头嘶嘶作响，宛如毒蛇，一边行凶，一边抬头讨好地看着希帕尼娅。

    “没有……什么也没有。”希帕尼娅厌烦地摇了摇头。

    她并不为血军效力，这次应该也是被屠杀化身哈纳克招募来的。李弈心默默分析。

    看来哈纳克不止会施展暴力，这样一头怪物也会广结盟友吗？

    灵界曾被攻陷，在议会中有一席之地的大魔女被俘获三名。现在哈纳克要发起第二次攻势，灵界一旦崩坏，它就可以被当做完整的武器侵略地球……魔女们朝思暮想的理想之地也将粉碎。

    灵界战争就是未来最重大的战役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李弈心要把眼光目睹的事情全都带回。

    莉露希尔的事情，卡门的事情，希帕尼娅的事情，如果人类能知道的话，一定能有所准备，和灵界结盟，应对血军的突袭。

    她进入亚空间，按往常一样开始滑行，转头却看到已有恐怖之物在那傲立。

    体内翻涌的恶魔灵魂一时寂静下来，高位恶魔带来的威压让她近乎动弹不得。

    无形的几秒匆匆而过，她的思绪越转越疼，传来钝痛，好似巨锤反复敲打。

    “你真以为，能在我的领域刺探情报吗？”屠杀化身哈纳克身上的黄铜装甲映出恶火，它握紧拳头。

    居然能在亚空间……这样自由地活动。

    “……”李弈心取出三把令使刀，“……”

    “你的体内全是恶魔，该把它们放出来为血军效力了。”哈纳克发动攻击。

    太快了，没反应过来——

    “……右手……”李弈心发现一丝端倪。她同时看见了毁灭和胜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如果能活下去把这个消息传递到张肃那边……只要他知道的话，一定能——！

    ……

    ……

    裁决剑·魔坩。有着诡异的名字和奇特的异形剑制，但这把兵器的确无往不利。

    张肃在外太空尝试驾驭这把屠魔圣剑，注入超过2000重气劲后，它的外观果然发生进一步变化，可以发出威力极其恐怖的震波，将张肃注入的正气成倍强化、扩大，对恶魔有极强的歼灭力。

    不仅如此，它的尺寸也可以放大，适合让武神去挥舞。以武神的体型，大部分常规武器都和玩具一样渺小，但裁决剑不同，它的尺寸可以放缩到对武神来说趁手的水平。

    很好，很好……

    张肃对这把武器非常满意，而且它攻防一体，游刃有余。像令使刀那样的武器，攻击有余，守备不足。

    “大肃！！”通讯器里传来早穗的声音。

    “小穗儿。”张肃将裁决剑收好，用气劲创造一个传音之环。

    “我们在北美找到卡蒂姐姐了，快来加入我们吧。”早穗开心地说。

    “来了。”张肃心头一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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