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城主府内院的空气都是清凉的。

    张曦的心情嘛，就不那么美好了。

    他前日败在缠玉馆主手中，虽然被三招打爆，但也因祸得福，对身体有了更多把握，不至于将筷子捏裂。

    所以他虽有些挫败感，却也没外人想象的那般强烈。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在于，他不会因几次失败，精神就变得萎靡。

    坏事在于，他的武道之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强烈。

    终究缺乏了那一往无前的决意。

    当然，作为一个现代人，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张曦修炼武功，是为了提升实力，也是奔着那长久的寿命。

    一天的修整，足够他整理心情，再次出发。

    但是，在发现张曦能够稍微控制身体后，王春发当即表示：

    “是时候为你补课了，虽然你做不了实验，但先学学理论知识，也是很好的嘛......”

    于是，时隔四天，张曦再次开启了‘学习’生涯。

    与之前的自习不同，这次是有老师的那种。

    有没有老师在旁，那感觉是不一样的，懂的都懂。

    吃过午饭，成为金石城主讲解员的宋守诚找到张曦，为他做着最后的准备。

    张曦也不是傻子，当然要在战前，了解对手。

    对战是为了激发自己潜能，生死间体悟劲力流转，重新掌握‘混元如一’。

    这个目的与了解对手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只有了解对手，才能更好的实现目的。

    无论张曦还是武馆主，都不是为了打死对方，而是为了自身的进步。

    打死对方，只是达成目的的过程而已。

    将知道的信息都讲了出来，宋守诚认真问道：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万众瞩目，早些准备，总比事到临头要好些。”

    张曦微笑着说。

    他有着光明的前途，当然要站在聚光灯下，唯有‘天才’的光环，才能掩饰他真正的秘密。

    不在弱小之时就立好人设，等真正成名，许多事情便难以解释了。

    扮猪吃虎虽爽，但展示实力，不给人机会，才是避免麻烦的正道。

    张曦前世不是什么天才，但他见过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子。

    只要你足够天才，那你的身边，便都是好心人。

    做些出格的事，也会被谅解。

    他们会以你为核心，组成错综复杂的利益网。

    任何想要动你的人，都要有被整个利益网报复的准备。

    很多时候，这张网就可以拦住大多数攻击，让一些人望而却步，甚至主动帮你摆平麻烦，查缺补漏。

    而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点利益而已。

    张曦现在做的，就是好好展示自己，让更多的人加入这张网，让他朋友多多，敌人少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道是什么？

    在张曦看来，道可以是道德，可以是真理，但道也可以是大势，是权势，是宣传，是认知。

    他知道宋守诚在担忧什么，对于这个‘首轮投资人’，张曦的态度一向很好。

    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他玩笑道：

    “反正我的脸都丢大了，也不会更丢脸就是了。”

    宋守诚想起张曦被打爆时的狼狈模样，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

    尽管他很同情张曦的遭遇，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去同情，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样的张曦，可不会让宋守诚感到高深莫测，看着面前少年，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是啊，曦儿还年轻，所谓挫折，所谓丢人，在这年纪面前，真不算什么。”

    “只要曦儿自己能走出来，不觉得这是丢人的事儿，那我在这操心个什么呢？”

    说到底，张曦的对阵顺序，本就是宋守诚安排的，目的便是想磨一磨张曦性子，也想看一看张曦的真颜色。

    一个成功的人，身上有着名为‘成功’的光环，如同一层滤镜，使人看不道任何阴暗的东西。

    只有当他遭遇挫折，去掉光环，摘下滤镜，才能看清此人的真正模样。

    宋守诚既然察觉自己看不透张曦了，自然会想着看清，起码看清一部分。

    这就是人性，也是任何一位投资者应有的素质。

    如今，宋守诚依旧觉得看不透张曦，但他可以肯定，有此性格的张曦，必然会继续成功下去。

    这，便足够了。

    宋守诚轻拍张曦肩膀：

    “加油。”

    张曦微笑，他不知道岳父前几天为何变得拘谨，也不知道今天为何又变得轻松。

    不过他还是能读懂‘气氛’的。

    这种轻松的氛围，正是他所需要营造的环境。

    上位者或许要高深莫测，欺诈者或许要心思诡诈，管理者或许要欺上瞒下。

    但他既不是上位者，也不是欺诈者，更不是管理者。

    他是一名销售，一个开发者。

    他是要将项目（自己）展示出去，自然要‘真诚’一些，才能获得信任，赢得投资啊。

    *

    *

    *

    尽管在广场上洒了些水，尽管太阳已经西斜，但广场上的温度依旧很高，尤其是密密麻麻一群人的时候。

    金石城的大擂台就摆在外城北角，同时也是阅兵之所。

    广场面积很大，足够三千金石军列队布阵，但如今来了近万人，差点就将这广场挤爆。

    旱灾也阻挡不了人们凑热闹的心。

    话说：

    “人过一千，遮云蔽天。”

    “人过一万，无边与岸。”

    叫卖声，呼喊声，吵闹声，咳嗽声，嗡嗡作响，混成音量。

    龟蛇馆主与一众龟蛇宗来人所面对的，就是此番景象。

    尽管听龟蛇馆主提过人数，也有些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比武的影响力这样大了？

    龟蛇馆主唯有苦笑：

    “由于城主分粮，没了流民在街上游荡，这些人就闲了下来。”

    其实就是发现粮食充足，压力顿消，百姓想找个由头，发泄一番。

    这‘擂台’一开，上场的还是武馆主这等大人物，免费观看，老百姓当然抢着前来。

    这种心情，作为本地势力，龟蛇馆主当然明白，只有外人，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好在有龟蛇馆主在，当即将众人引到前面。

    自有门人弟子，早已准备好了座椅板凳，瓜果点心，占据一小块场地。

    至于真正的‘大人物’，自然是坐在点兵台上，观摩比武。

    难道还让这些‘贵人’，和一堆泥腿子挤在一起，闻那汗臭脚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