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馆主‘大王军’许大年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面色蜡黄，带着霜色，一脸苦相。
若不是那一身腱子肉太出戏，真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汉。
见张曦看来，憨厚一笑。
张曦收回视线，双目低垂，凝心静气，尽量不去理会观众的聒噪。
他的目的是生死搏杀，激发潜力，而不是真的打擂台啊，这气氛不对。
张曦猛的抬起头来，视野变得昏暗，声音渐消，眼中耳中，唯剩百战馆主一人。
若是真正战场，张曦这样做绝对自取死路，不说可能的突袭，就是变换的地形，也会让张曦陷入危险。
但这是平整的擂台，更不会有别人突袭。
张曦所要面对的，只有百战馆主一人。
他这是在取巧。
但绝对管用。
站在张曦对面的百战馆主对此，绝对有发言权。
他脸上憨厚的笑容褪去，眼中全是凝重。
这种抛弃一切，就是要打死他的意志，他确实收到了，也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
“开始。”
宋守诚的话语声从高台上传来，盖过广场人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就战吧！
百战馆主举起右手向前一摆，好似身后有着人群。
“流民拳·民不聊生，揭竿而起。”
一股凶狠又浩大的气势，从百战馆主身上升起。
虽只一人，却似千军。
原本嘈杂的环境境了一瞬，又哄的嘈杂起来。
百战馆主竟然隐隐与这嘈杂融为一体。
仿佛这些观众，都是他的手下，一个个面黄肌瘦，举着草叉木棒，胡乱呼喊。
“反了，反了，杀他娘，抢他娘，杀了乡绅睡他娘。”
张曦顿时有了感觉，似乎与所有人对立起来，千夫所指。
“好！”
陈师兄忍不住叫起好来。
“这百战馆主好妙的算计，好巧的心思，此时正是旱灾，流民遍地，四处乞食，若有人振臂一呼，岂不揭竿而起？”
他点着众多观众:
“这些人不正是他的流民吗？气势与环境合，光凭这一手，此人胜算多出不止一层。”
类似的话语，也在宋守诚口中说出。
他也有些感慨，百战馆主经历坎坷，二十岁才接触武功，练功太晚，不然就凭他今天这一手，境界绝不止于此。
张曦被这万民所指的气势一激，心中遍有了迟疑，百战馆主已经冲了过来，抬手如枪，挺身直刺。
“流民拳·斩竹为枪，乱枪突刺。”
他的手臂化为散乱的拳影，虚虚实实，让人难以判断。
张曦双手化圆，护住全身，反手弹出，快如草蛇弹射，划出一条灰影，直打百战馆主咽喉。
“龟蛇拳·灵龟拍身。”
“龟蛇拳·草蛇灰线。”
“嘶。”
久攻必守，百战馆主的拳影轰然溃散，竟比张曦的攻击还快。
“流民拳，乌合之众，不攻自溃。”
张曦的反击落到空处，想追更是痴人说梦，只能选择由攻转守。
以不变，应万变。
百战馆主这边，早已收拳回身，绕到张曦身侧，气势再变。
他双手如刀，连环劈斩。
“流民拳·百战余生，九死无悔。”
张曦全力发动听劲，虽然狼狈，勉力将攻击尽数挡下。
此时他拿不准百战馆主打法，怕再次落入陷阱，准备靠龟蛇拳气脉悠长，硬拖过去。
“不好，张曦中计了。”
陈师兄皱眉说着。
只见百战馆主越打越勇，气势结结攀升，出手如电，“噼啪”有声。
“老兵拳·大戟士。”
张曦一连接下数十招，气血翻腾，发觉自己难顶，不由怒吼一声，双拳齐出。
“龟蛇拳·双蟒绞杀。”
“陷阵拳·刀盾兵。”
谁知百战馆主似有所料，先一步变招，一手防住张曦攻击，一手如刀，斩向张曦胸口。
“老兵拳有预敌先机之能，曦儿莽撞了。”
宋守诚叹息着说道。
“百战馆主讲了个好故事，从流民变老兵，再由老兵变锐士，再让他讲下去，就会由兵升将了。”
见王春发不懂，宋守诚低声解释道。
事情也果然如宋守诚所言，场中百战馆主气势如虹：
“小将拳·银鞍白马，金箭玉弓。”
这一刻，百战馆主化身身骑白马，虎头虎脑的小将。
手持玉雕弓，射出黄金箭，威风八面，箭如流星。
“啪！”
张曦双手护胸，被‘一箭’击中，只觉双掌刺痛，仿佛有长剑刺入肉中，割在骨上。
正是百战拳中的‘锐金劲’。
此劲虽没有‘流星劲’般的震颤之力，打得张曦想吐，却多了几分霸道，渗透速度极快，专伤内脏骨骼。
张曦下意识的双臂发劲，抵消‘锐金劲’，却留下空隙。
百战馆主开弓连打，将张曦架势打破，不给他反应时间，忽而一拳击出，化拳为掌，指尖爆涨，直插张曦咽喉。
不知何时，一只大手握住百战馆主手腕。
脉门被按，使百战馆主不能再动一分一毫。
“百战馆主·胜！”
宋守诚的声音滚滚而落。
此战，百战馆主共出三十七招，耗时二分五十八秒。
若不是没收观众入场费，这群观众都要喊出‘他马的退钱’了。
即便如此，场外也‘嘘’声一片。
尽管有些准备，尽管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此时的张曦也满脸羞红，觉得燥得厉害。
再怎么成熟，前世今生，这种场面他也没经历过。
此时站在擂台上，心中茫然。
但他终究是不同了，涌起的诸多情绪，很快都被他镇压下来，思考起战败的原因：
“是我不够强吗？”
“不，虽然劲力上还有些瑕疵，但境界相同，实力相差不大。”
“那是我应对上判断失误？”
“不，我的临机反应并没有失误，听劲判断也很准确。”
“那只能是经验上的差距了。”
“但这不是我失败的理由！”
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张曦，这场战斗，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啊。”
张曦抬头，看着百战馆主潇洒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头一次对自己的武功，产生了迷茫。
不知何时，宋守诚已经来到张曦身边，他见张曦表情，叹了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拍他的肩膀，拉他离去。
城主府似早有准备，一个杂耍班子被拉了上来，就在这擂台上表演起来，引得下面一片欢呼。
张曦与百战馆主的战斗，反而更像是表演之前的热场。
甚至这‘热场’效果，并不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