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悟能大师决定野马川演武,这场仗就注定打不起来了,六部更怕的是安西兵演着演着玩真的,若不是大师的信用一向良好,他们还不一定做什么打算。
看着勃律人把石碑埋到河岸处,六部反而放下心来,例子就在眼前摆着,看来大师确实没打算来真的,当对岸人马越来越多,他们马上决定派使者,毫不意外,最靠近野马川的两个族长顺利当选。
看着器械精良的安西兵,两位族长差点尿了,好在悟能大师很和蔼,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还:疏勒两部已经归顺大唐,你们以后好好处,别再有什么冲突,否则我会不高兴。
两位族长没想到如此顺利,大喜过望,一定遵从大师号令,大师的健儿演武辛苦,我们愿意敬献牛羊劳军。
九月十八,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战鼓擂响,一队队安西辅兵列队而出,盔明甲亮,刀枪耀眼。跟随而来的部落与勃律人齐声叫好,声震原野。
烦了皱眉道:“还没开始呢,喊个什么劲……”。
对岸也是倾巢而出在河岸看热闹,一个个倒是没有多少紧张神色,大师都了,只演武不拼命。
“去,叫对面的族长过来,离那么远怎么看的清楚?”。
时间不长,六位族长来了,恭敬行礼,站到旁边,事情到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味儿。
烦了无声而笑,大唐的威压,自己的信用,他们的惶恐以及不断突破的底线,加到一起促使出这个看似荒唐的结果。
“掠阵!”。
一伙辅兵冲出,从木靶阵前掠过,箭雨激射而出,“咄咄”声不绝于耳,烦了不禁点头,比当初自己那帮兄弟强多了。
“掠阵!”,又一伙骑兵冲出……
一队队骑兵掠过,几十个木靶上很快扎满了羽箭,欢呼声响彻云霄,对岸却鸦雀无声。
等辅兵依次演练后,一队安西正兵压轴出场,顶盔披甲的骑兵,严整的队列,闪着寒芒的长槊,野马川两岸已鸦雀无声。
安西兵习惯沉默,胡子和二黑带队催动战马。
“疾!”。
胡子当先“砰”一棒把木靶砸的粉碎,长槊捅在木桩上挑飞,横刀抹过……
“安西威武!安西威武!安西威武!……”,北岸几千人放声呼喊,六位族长脸色惨白。
军演完成,诸军收兵。
烦了笑道:“诸位,看我安西军容如何?”。
“好!”。
“大唐兵威武!”。
“安西精锐下第一!”。
诸部族长红光满面,纷纷着蹩脚的夸奖。
“嗯?”,烦了又看向六部族长。
六人僵硬的咧嘴笑笑,“大唐兵威武……”。
“威武……威武……”。
烦晾:“既知兵威武,日后行事便需谨慎,莫要袭扰我大唐子民,免得刀斧加身时后悔!”。
六人唯唯道:“自然不敢,大师放心”。
烦零点头,叫出勃律两部族长,道:“尔等都听到了,六部答应不扰疏勒百姓,若有食言处,快马报于我知,安西兵给你们做主!”。
众族长瞬间挺起胸脯,特别是勃律两部更是腆胸迭肚,大师真是够意思……
“好了,便到此吧”。
六部族长刚待要走,来做使者的那位却心问道:“大师,劳军的牛羊……”,别人能忘,他可不敢,万一被按个不敬的名头就完蛋了。
烦了皱眉道:“要不就算了吧,你们也不容易……”。
还没等那人感谢,楚沅刺史劝道:“大师,他们对大唐一片恭敬之心,不收恐怕不合适吧……”。
诸族长纷纷道:“就是嘛,看在六位族长一片赤诚,大师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吧……”。
“是啊是啊……”。
悟能大师为难许久,终究还是顺应民意,点点头道:“也好,你们就随便献些牛羊算了”。
六族长恨不得把诸部族长当场弄死,大师都不收了,你们为了自己得好处拼命架秧子,现在大师话出口了,啥都没用了。
心问道:“那个……大师的意思是献多少……”。
烦了皱眉道:“我堂堂疏勒长史,看得上你们那点牛羊吗?你问问在场的诸位,我有没有收过他们一只羊羔子?”。
“没有!”,楚沅刺史立刻站出来道:“别收,我们的还欠着大师的牛羊呢,年初的时候大师做主给我们分的牛羊,借一换一,除此之外我们光拿好处,一粒米都没孝敬大师,真是惭愧……”。
“没错!这事不能提,提起来的真是愧疚……”。
“大师还把部落里的妇孺都带去城里养着……”。
“人家大师就喜欢死了男饶……”。
“住嘴!”,烦了忙打断那个蠢货,回头对六族长道:“你们愿意献多少就献多少吧”。
六族长刚要感谢大师大度,烦了却又道:“这事儿还是看你们心意,觉得我这个长史能值多少,就献多少,好了,去吧,”。
六族长失魂落魄的离开……
悟能大师演武圆满结束,第二便拔营返回,勃律两族长一路恭维着送到了野狐堡,后边传来消息,六部献牛八百头,羊三千只,悟能大师表示,六部族长还是很会做任。
把诸族长叫到面前道:“两部新附,家底薄一些,牛羊留下一半,另一半楚沅族长给你们分了吧”。
“大师!”,楚沅上前跪地道:“我等多受大师恩惠,无以为报,本想这次能出些力,不想大师慈悲放过了他们,只是这牛羊万万不能收了”。
诸族长纷纷跪地道:“万万不敢再收了,若是再收,岂不叫人笑话我等贪得无厌?”。
“属实不能再收大师恩赐”。
“请大师收回号令……”。
诸族长虽然狡猾也贪便宜,但他们不是见利忘本的傻子,悟能大师一次次给他们好处和便利,从来没有要过一点回报,可拿好处这事儿要有限度,贪得无厌是要受谴的。
烦了让众人坐下,叹道:“两部新归附我大唐,暂归裴校尉治下,若有事便找他做主”。
两个族长忙参拜二黑,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要知道裴校尉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唐人,有这位给撑腰,以后咱们谁都不用怕了。
烦了又道:“牛羊给你们,你们便收下,该出力出力,赏赐该收也要收,一码归一码”。
众族长纷纷道,“大师,的们知足了……”。
“好了”,烦了打断道:“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句话耳熟,但众族长的心情却大不一样,纷纷行礼道:“大师仁慈慷慨……”。
烦了和二黑亲自送勃律两族长离开,“回去吧,把族人安顿好,牛羊送到楚沅部,好好过日子”。
“大师……”,两位族长跪地痛哭道:“恨早不归大师麾下……”。
老哥俩是真的懊悔,早知道这样,早把石碑给挪到野马川了,白白被欺负了大半年。
烦了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快些……”,话一半,忽然“哎呀”一声,拍着额头道:“忘了,忘了件事”。
二族长疑惑问道:“大师忘了何事?”。
烦了懊恼道:“光顾着赏赐,你们还伤了三条人命呢,该叫他们赔些牛羊才对,唉……”。
两个族长边走边商量,越商量越觉得不对,对呀,我们还死了三个人呢,虽然得到许多牛羊,可那是大师的赏赐,他们应该赔啊……
二黑已经明白了烦聊用意,看二人走远,低声道:“他们会闹吗?”。
烦了轻笑道:“你觉得人能不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