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转过头来，眼眸里流淌过淡淡的金黄。
“我不好。”
路明非张嘴就骂：
“妈的，车里空间本来就不大，你还硬挤进来，真是个凑弟弟。”
“？”
路鸣泽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这模样......怎么比自己还要自来熟？
“你知道我？还记得我？”
路鸣泽第一次觉得思考竟然是一件如此漫长的事情。
像是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种族更迭，王朝兴替，宇宙源起......
最终，他没敢问出口。
而是转而说道：“哥哥，前面可是深渊啦！你确定要去吗？”
“别套近乎，你哪位？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没看见我在忙吗？”
路明非眉头一皱，觉得面前这团雨雾真是烦人得很。
似乎是看出了路明非心中所想，路鸣泽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
前方笼罩在高架路上的水汽像是被瞬间蒸发消弭，天朗气清。
但也就是一霎。
水汽重新汇聚，包裹，雨水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心的高架桥倾轧而来。
“......”
路明非感觉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光景。
眼前的道路逐渐走向斑驳，雨水的湿迹也从水泥灰转向了石油般粘稠的黑色液体！
而那些黑色液体似乎是有着生命般，在蠕动！
它们有小触手般的突起，然后还缓缓起身，站立！
像是成千上万的未知生物攀上了这座高架桥，警告着外人闯入的这是属于它们的领地。
“......这不是10号高架！”
路明非十分笃定。
且不说这些未知生物是什么玩意。
根据他这么久在天台的观察，10号高架是如此通畅的、笔直的没错。
但远不可能有这么长！
这是高架桥，又不是高速公路！
怎么可能修个几百公里！
而且看上去，说是几百公里还是保守了。
更不要说。
在那仿佛触及不到的高架尽头，那团跳跃雷光的巨大云层之中，还好像站了個巨人。
“唉。”
“这里确实不是10号高架桥，这里是一处深渊的入口。”
路鸣泽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窃喜还是实打实的悲伤：
“你不该来这的，不是不该追那个猎物，而是不该带着伱刚认识还没一天的学姐来。”
“什么意思，有人盯上了她？”
路明非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就在前面的高架桥上，就在那个巨人身上。
“人......吗？”
路鸣泽咀嚼了会这个词：“应该不会是人了吧。”
“鬼魂？还是......强大的混血种？”
路明非眯了眯眼睛，“还是像是你这样的存在？”
“不，他还远不够格。”
路鸣泽立即回答说，瘪了瘪嘴巴，感觉自己好像被狠狠地小看了。
“我只是想说，如果不想付出惨痛代价的话，就在这里掉头走人吧，逃跑于你而言，并不丢人的。”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几句垃圾话的话，那就请麻溜地滚吧......”
路明非把着方向盘，注视前方，看着尽头那个模糊朦胧的巨人淡淡说道。
眼里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坚定，热烈，像是从四肢百骸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
“哈！你的变化真是很大，能告诉我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哥哥。”
路鸣泽笑了一声，毫不犹豫换上了另一幅面孔，语气谄媚，歪头，两只小手一合落在下巴上，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像极了一个奸猾佞臣。
“你......是真的很不会看别人脸色啊，我在赶去杀人的路上，看不出来吗？”
路明非终于缓缓扭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是绽放着炽热的黄金瞳！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就算这里是某个巨人的家，只要我的猎物在这里，我也能给他房子踹了！把猎物牢牢捏死在手里！”
“至于代价，多惨痛我都可以付，开价吧，魔鬼，你还在等什么？”
路鸣泽听得一愣。
而后竟然抖了抖肩，抖了抖肩。
胸膛一阵起伏，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笑出了眼泪。
他的面容狰狞可怖，像是孤寂了千年的疯王，苍凉而痛苦。
“就该如此！就是如此！”
“路！明！非！”
他厉声大吼，一字一句：“给我你的1/4生命！肉体跟灵魂！一并概括！然后......作为交换，我给你体会终极力量的滋味！”
“成交。”
路明非不想再跟这个奸商多做纠缠。
相比于他的癫狂，路明非则是把盛怒之下的平静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双赤若流火的黄金瞳对视，谁也看不透谁究竟在想什么。
旋即。
“啪！”
两只手掌在空中触碰，一大一小，响亮地发出一声脆鸣。
“契约成立！”
路鸣泽金黄的竖瞳都像是在笑：
“The gathering，法力能量无限，星际争霸里的秘籍知道吧，这一刻，是你的言灵了。”
“Nog露es，你的敌人将无法使用言灵，等效于‘言灵·戒律’，这一刻，是你的言灵了。”
“还有......”
路鸣泽转头看向湿漉漉的红发诺诺，嘴角带着一抹莫名的意味：
“不·要·死。”
他说的极慢，似乎是要路明非看清他的唇形。
“什么？”
路明非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中文言灵，专属于你的，使用‘The gathering’后，你将拥有足够的力量操控生命，这样，你才能保护好她了啊~或者，实在不行马上甩尾停车，把她抛在高架桥上也不是不可以哦~”
“不要把我当傻子，是你说那个巨人的目标就是她的吧，那抛下又有何用，而且，她是被我带上车的，在我还没有死之前，任何人都别想拉她下去。”
“啧，好煽情，人家可是有还没出生就安排好了的男朋友呢！”
路鸣泽揶揄地笑了一声。
“那换个说法，她既然是被我带上车的，那她现在就不能死在我前面。”
路明非不吃他这套，幽幽说道：
“何况，你也不想她死吧，不然怎么值得你跳出来大费口舌，还屈尊蹲在这小小的扶手箱上，啊，真是难看。”
“先走了。”
路鸣泽果断想开溜。
“等等。”
“这点东西可打发不了我啊。”
路明非淡淡地说。
“尊敬的超级VIP客户，您请说~”
“去让欧阳文武滚过来，包括他的拥趸，但凡是有袒护他的，都把他们送来吧，我在里面等你。”
“......”
路鸣泽挠了挠头。
“怎么？很难办？”
“不，简直顺手而为，小菜一碟。”
“只是难得你这么有兴致，确保万一，再送你个赠品吧，一则攻击侧言灵，短时间内供你驱使，中文名字叫......‘雷池’！”
路鸣泽拍了拍路明非的右肩，然后头也不回从车窗中跳出，一头扎进了风雨之中。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大作。
天地万物的声音重新灌入耳中，而风雨，也未曾停歇哪怕一刻。
这时候，路明非才想起一件重要又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靠，忘记让他把油加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