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回到张支书家，向肖、张两人介绍了情况，张支书翘起大拇指：“陆局长，就是要碰上你这样的狠角色，他才会服输。这个人就是欺软怕硬。”

    这时，金老师进来了。陆皓明问道：“怎么样？”

    金老师说道：“比我想像的要容易。孩子还是通情达理，我答应他下周接他去市里看看大城市。他答应了，现在回了家。”

    陆皓明对张支书说：“书记，你带金老师过去和刘端阳说说。不要说多话，就介绍一下金老师就行。其次，我们不到你这儿吃饭。”

    张支书说：“饭一定要吃。你怕我以后到市里来找你啊。”

    陆皓明说：“你到市里找我，我一定接待你。但是，今天这顿饭绝对不能吃。

    我们必须走，吃饭就让刘端阳产生一种心理，就是我们在等着他表态。我们有求于他。

    我陆皓明不会让步的，让步就会全盘皆输，你现在就去，最多三分钟就要过来。”

    张支书带着金老师过去了。

    肖秋良忙问：“你没有提到佟书记吧？”

    陆皓明说：“半句都没提，我只是说要查他通过什么手段让女儿当的兵。”

    肖良秋说：“不到这儿吃饭好，回到镇上，我想和你长谈一次，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陆皓明点点头。

    这时，小谷回来了，说道：“我沿着村子转了转，这里房子建得好啊，有好多幢别墅。”

    肖秋良笑道：“这个镇没有鞭炮厂，建别墅的人都是在外开汽修厂，全国各地，到处开花。”

    正说着，张支书和金老师回来了。众人望着他们。

    张支书说：“给他介绍了金老师，说金老师以后会跟细毛联系，成为他的辅导人，不过刘端阳一声不吭。”

    陆皓明站起来：“感谢书记的配合，你也不要再去做工作，一句话也不要和他说，凉他，凉到他感觉孤立无援，让他来找你。”

    不管张支书如何挽留，陆皓明执意要走。张支书说：“那下次再请你们来家里好好喝酒。”

    大家上车，很多群众在门口张望，一会儿，车子一溜烟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一路上，陆皓明不说话，大家也就无话。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镇上。

    肖良秋叫来办公室主任，要他安排小谷和金老师休息。自己领着陆皓明上二楼，打开一扇门，里外两间房子。

    肖良秋把门一关，把陆皓明领到里间，笑道：

    “乡里条件简陋，外面办公，面里睡觉。然后指着一对短沙发说，请坐。”

    肖秋良到外面泡了一杯茶进来，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发了一支烟给陆皓明，又把窗子打开一扇，笑道：

    “后面是一个小山堆，我们谈话没人听得到。”

    陆皓明故意道：“书记还准备和我谈机密事情？”

    肖秋良坐下，给陆皓明点火，自己也抽上，然后才低声道：“外面都传汪书记抽调你来协助工作，是要你来之县，是这么一回事吗？”

    陆皓明笑道：“至少，我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肖秋良笑笑，说道：“邵县长现在没上班，刘书记不管事。你要是来，一定要当个书记，不然的话，就绝对不要来。

    以前是邵一纯和佟娘娘的天下，邵一纯倒了，佟娘娘当书记的话，她势力很大。”

    陆皓明装做要听不听的样子，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

    这就激起了肖秋良的诉说欲，他说：

    “这一次，你算得罪了她，同样，我也得罪了她，我引的路嘛。所以，你要不来当书记，我就一定要请你帮个忙。

    大家都知道你和汪书记关系好。帮我一把，调到市直单位去当个副职，不然，我会被佟娘娘收拾得体无完肤。

    我之所以说出刘端阳的女儿那件事。就是怕你中佟娘娘的圈套。

    如果不拿这件事下手，对付刘端阳，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最后闹到要市里出面来解决。领导对我们两个的评价就都不好。告诉了你，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

    但是，我有顾虑——佟娘娘拿你没办法，拿我出气，她有的是办法。”

    陆皓明故作惊讶，问道：“你和她之间有恩怨吗？”

    “因为我是刘书记提拔的，她对我本来就没有好感。我对她更加没有好感。她在刘家村扶起这个刘端阳，让我工作为难。”

    陆皓明想，现在绝对不能透底，便问：“除了刘书记支持你。你们县班子内部，还有谁支持你？”

    肖良秋就扳着指头，向陆皓明介绍县里班子情况。说刘书记基本上是个傀儡，权都在邵一纯手中，佟娘娘泼辣一点，分了一些权。常务副县长淡家坤从基层摸爬打滚上来的，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能够保本。

    然后，他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县委常委、几个副县长全介绍了一遍。最后说：“只有政法委书记陈天潇还和我一条心。非常支持我的工作。”

    这正是陆皓明需要掌握的情况，他看上去好像漫不经心，与肖秋良聊着官场为人处世的一些事，其实是句句刺探情况。

    肖秋良并不知道陆皓明的用意，以为是他和自己交流官场心得，也就畅所欲言，越谈越放得开，把之县官场的人物、趣闻一股脑倒了出来。

    陆皓明心里高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有时间就装做不懂，时不时询问一些人与人相互之间的关系。

    肖良秋就越说越有兴趣，详细给他解释。

    两人谈得非常投机。

    这时，办公室打电话来，说可以用餐了。

    陆皓明必须给肖良秋吃一个定心丸，便说：“肖书记，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如果是佟娘娘当书记，我一定出手帮你。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教育局的班子一定没有配齐，还缺一个副局长。”

    肖秋良紧紧地握住陆皓明的手，说道：“陆局长，我就跟着你走。扶贫时，我就看出你一定有大出息。

    我们基层干部如果没有贵人，就在乡里转来转去，转一辈子。现在，我就靠你了。”

    陆皓明笑笑。

    两人下楼，办公室主任领着大家进了食堂，推开一扇包厢门，说：“安排在这里。”

    肖良秋说一定要喝点酒，陆皓明说：“喝。”

    中午喝了个痛快。

    吃过中餐，陆皓明也不休息，一定要回县城。肖秋良挽留不住，只好送行。

    当车子消失在肖秋良的视野之后，他转身上楼，觉得中午喝多了一点，径直往床上一躺。

    他睡不着，反复地回忆陆皓明刚才谈话间的情形，问得那么细，看上去漫不经心，其实在认真打听。

    他坐起来，酒一下就醒了，连拍了三下床沿，恍然大悟：我去个鬼教育局，他一定是来当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