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内的金乌死士,此时已经全部进到了宫城之内,不消一个时辰便都换上了近卫的服饰,地表最强的内侍部队也由此集结完毕,此时即便有人敢反,恐怕也没那实力了。
东条胡同的曹王府内,本该去中京任领行台尚书省事兼左副元帅的元敏,因为连续的暴雪一直耽搁着行程。此时正着急忙慌的穿着官袍,准备进宫复旨。一旁的王妃一边为他系着玉带扣,一边抱怨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啊,还没到上朝的时辰,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元敏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胡子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皇上要招我进去商议一下立新皇后的事,现在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美人更能让他心动的。”
曹王妃呸的一声道:“说他是昏君就是昏君,平时国政大事就没见他这么积极过,为了个女人能连夜召见大臣。不过你得小心点,听说他喜怒无常的,随时能杀人。”
元敏轻哼一声道:“我连续晋升了三级,从一个上将军变成左副元帅,这不都是因为我站队正确的缘故吗,只要是皇上说是,我就绝不说否,一心想着皇上,就比什么都强,等有机会搞掉那个元功小儿,取而代之的成为丞相,到时候还不呼风唤雨?”
曹王妃轻叹一声道:“提到那个元功,你也该小心些,朝堂上不是谣传说宁肯得罪皇帝也不能得罪他吗,得罪皇帝或许就挨顿板子,若是得罪了他,就没见能活下来的。”
元敏点了点头,一阵装饰之后便臃肿的走上了暖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去往宫里的路上,竟显得无比的安静,平日里这个时辰早就有起来卖早点的大街,如今却家家闭户。
元敏掀开轿帘,问向师爷:“老刘,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连个叫卖声都听不到?”
刘师爷睡眼惺忪的回道:“王爷,这才什么时辰啊,再说了,昨晚下了一夜暴雪,谁会赶大早起来卖货,您啊还是在轿子里多睡一会吧,免得一会面圣没了精神。”
没过多久轿子便来到了禁城的东门,刚好此时另一顶轿子也刚刚落轿。元敏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前太师元贤,赶紧冲过去抱拳道:“老太师,您吉祥啊。”
元贤微微点了点头道:“怎么?皇上也召见你了?”
元敏道:“是啊,说是为了立新后之事,您老都这么久没上朝了,还能起的这么早。”
元贤正了正衣襟道:“老而弥坚,再说了,我不过才刚过花甲之年,还有大把的力气。皇上这不就想到我了吗?说不定今天伺候好了,还能让我重新回到朝堂呢。”
“对对对,那小侄以后可就以您老为马首是瞻了。”
二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宫,一股极强的压抑感瞬间涌了上来,平日里极其热情的近卫们,如今却全都冰冷的板着脸,有的甚至是怒目相视。
好不容易来到了议政殿,二人掸了掸袍子角上的雪,恭敬的说道:“臣元贤、元敏,参见陛下。”
这时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梁珫笑意盈盈的走了出来,说道:“二位大人,里面请吧,皇上已经在等您二位了。”
“咦?”元贤轻轻拉了一下梁珫的衣角,低声道:“皇上起这么早?这......这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吧?”
梁珫呵呵一笑:“可不?恐怕以后都要起这么早了,皇上说他要勤政,这不?刚才还命令尚书台下旨,全国范围内禁酒呢。”
“啊?皇上禁酒?”二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梁珫的带领下,二人毕恭毕敬的走进大殿之内,恭敬的跪倒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平身吧。”
这声音浑厚,与元亶那接近于尖锐的声音完全不同,二人赶忙偷偷抬头去看,只一眼便吓的魂飞魄散。
“大胆元功!”元贤跺着脚吼道:“你怎敢欺君罔上坐在龙椅之上!不要命了吗!”他曾是三师父之首,对礼仪纲常最为看重,所以此时一见满身血污的元功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不由得暴跳了起来。
元功轻哼一声:“欺君?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欺君,实不相瞒,皇上于今晨变成了先帝,已驾崩去往极乐世界,如今朕!已经是这北野之主了。”
“什么?”二人面现惊讶的看向一旁的梁珫,而梁珫则依然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都是实情,先帝昨晚突然中风而亡,经尚书台几位大人商议,因所有太祖嫡子嫡孙皆亡,特推举陛下登基为帝。二位,你们难道不奉诏吗?”
这最后问的奉不奉诏几个字已经带着些许威胁,若是精明人此刻跪倒在地认个怂也就罢了,但元贤却十分不屑的说道:“奉诏?奉谁的诏?他元功小儿的?哈,他也配?一个庶子的庶子,我看陛下的死有蹊跷,说不定就是这乱臣贼子所屠戮的!等到天明,满朝文武上殿之时,看看他们奉不奉诏吧!”
“元贤。”元功翘起了二郎腿道,一只手撑起了下巴,说道:“本来朕想着自己登基之初不要学朕父亲和四叔的所作所为,大赦天下与民同乐,但你这副态度,可真让朕进退两难啊?”
元贤道:“怎么?你还想现在杀了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大臣们就要来朝议了,你只有半个时辰,我倒是想看看你届时该如何收场。”
元功摇了摇头道:“你说的对,朕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着给梁珫一个示意,梁珫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了几封书信,走下丹墀交给了元贤,那些书信正是元贤写给穆坤,让他半路劫杀元功的。
“这些书信是朕偶然所得,你这么恨朕,又那么忠诚于先帝,不如......随他去了吧?”说罢,伸手接过了一支上了弩箭的金刚弩。
“嗖!”
一道白光闪过,元贤还没等发出任何声响,额头已被弩箭穿过,瞬间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