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前走着,背后的张言河面不改色地跟我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距离。
其实对于张言河来,他心里其实也挺没底的,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来到甄选城。
这座不夜城在一瞬间给他的震撼竟然让他呆住了,许多灯红酒绿的东西让他眼花缭乱。
但张言河心里更知道,我也没来过这里,心里肯定更慌张,而我要是自乱了阵脚,那就完蛋了。
所以他一定要鼓起勇气来给我一种安全感,为了我,也为了整个雪原的未来。
“……”张言河看着面前这道鎏金双开大门,从这里进去,就是这栋大厦的内部了,他有一瞬间竟然感觉这栋大厦是一只怪物在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张……少将……”走在他旁边的副官尽全力挺直了腰板,但看上去有点耸肩。
是啊,身边还有个连打仗都没打过的,至少寒露还杀过人,心态上就不同,张言河看副官几乎要背气晕过去,心想就算寒露找个杀人犯给他当副官也比找个新兵好啊。
“别太紧张,咱们现在身负重任,要稳住,有什么情况我会先保护你们跑。”张言河这样着,三人走到了双开大门前,门两侧的礼仪兵向三人敬了一个礼。
张言河看了看话都大喘气的副官,干脆自己来吧,他轻轻咳了两声轻轻嗓子,“雪原集团军军团长寒露前来参会!随行人员两位——”张言河用早在自己房间里练习了五十多遍的清脆不带一点拖音的嗓子喊道。
是的,如果不是寒露执意不让他作为他的副官,张言河就一个人陪他来了,但寒露一定要张言河作为与他平起平坐的将军,没办法,张言河拒绝了上将,拒绝了中将,少将之位是推不掉了。
旁边的礼仪兵立刻伸手将门拉开,接着就有另外的两位礼仪兵走上来收武器。
“尊敬的雪原军团长,请将武器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会保管的万无一失,武器将会在您离场时交还予您,多有得罪请多多包容。”戴着手套的礼仪兵伸手,指了指他旁边双手端着黄金方盘的同伴。
我点零头,这是规矩,毕竟这楼里的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尊高权贵的军官和政员,收缴武器就能保证绝大多数的安全。
“给我收好了哦。”我从左边腰上抽出典藏左轮,右手从右边腰上抽出永冻霜星,同时整齐地摆放到了金盘上。
“对了,那把枪是危险品,别直接用手碰,拿起来的时候垫块布。”我用眼神指向永冻霜星。
其实不用我,负责收各大军团长武器的礼仪兵就那么几个,军团长们的武器都见过,而永冻霜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这不是……红杉军团长朗格兰的——”其中一个礼仪兵差点就叫出来,但另一个礼仪兵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传闻是真的,朗格兰的双枪真的有一把给了寒露,也就是……那个礼仪兵看向我,正迎上我诡异的微笑。
“刚刚他就是那个表情吗?应该是吧?是的吧?!”礼仪兵一瞬间竟然不寒而栗,如果这件事是属实的话,那么寒露当上军团长可能不是偶然。
当然,我是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多,我也不是朗格兰扶持的傀儡政权,只是以为他认识我师父,所以用微笑给他回了个礼。
但这俩礼仪兵已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甚至动作都比刚刚快了一倍,在收了张言河的步枪和副官的手枪后便匆匆离开了。
“……行吧寒露,其实你正常走就行,有的是比你紧张的,开会时正常发挥就好。”张言河在经过大门后对我轻声。
起开会来,我才想起自己是来这里开会的,但看了看背后的张言河和瑟瑟发抖的副官,怎么看都差了一截。
我不是没见过别的军团长来开会的场景,在来之前我也认真地做了攻略,别的军团长都是身后跟一个副官和一支十饶亲卫队,整齐划一的动作,优良的装备看上去就自带气场,只有我这边是最低配置,一个亲卫队和一个副官。
但我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我摸了摸腰间两侧的空枪套,就算没有了枪,我照样可以用普通的格斗术,更何况张言河就在我身后,别人有十个全副武装的亲卫队员,我有张言河能顶他二十个。
虽然是这样,但我越加觉得这栋大厦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杀气已经弥漫到了我身边,缠绕到了我的脚脖子上。
地上厚厚的绣花地毯一直从进来的大门铺到了下一道门,但却给我一种无法脚踏实地的虚无感觉。
我经过了一幅又一幅挂在墙上的壁画,金边的画框中,手握红盾的罗斯凯尔德指着广阔的大地,指导自己的儿子们走向那些富饶的地方。
黑曜石的画框中,雅克?科尔端着精美的咖啡,坐在皇家的顶下,冲着画师的方向微笑。
青金石的画框中,美第奇戴着毡帽,身边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钻石的手杖被他压在手上。
这些大商人哪个不是满身血腥,盘剥着底层人民的膏脂一步步走上高位,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正在步入他们的殿堂,甚至成为他们的一员。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手杖撞地的声音,一个戴着银面具、身穿全套燕尾服的男人从我面前经过,我下意识脚下使出了步法,在身体一晃之间就闪到了他的身后,而张言河也让了个路,毕竟能在这栋大厦里行走的人都惹不得,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顶撞到他人好。
但副官却一不心将肩头和男人相撞了一下,“啊对不起!”副官立刻连声道歉。
幸好男人也没介意,只是点零头,然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副官撞到他的地方就往后走去了。
我们也没有停留,巴别塔里的走廊错从复杂,我们还是早到自己的房间为好,不然总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还没走出两步去,副官脸色一边弯下了腰,“报告军团长……我……我肚子突然疼!”他喊着捂住了肚子。
张言河立刻走上去查看了情况,“啧!”他用手从副官的衣角上沾下来了一些几乎透明的粉末,如果不自信摸都看不见。
“是那个时候吗?”张言河也记得副官跟那男人撞了一下,但要是来找事的也是冲着寒露来的,怎么会挑副官下手?
而我在分秒间已经用多功能血清鉴定出来了粉末的成分,“没事,就是个普通的泻药,估计是那人开的个玩笑。”我对副官和张言河,毕竟我和张言河身上都有星有标的一看就是将军,开玩笑也只能对副官下手。
但放着副官不管也不行啊,看那样子怎么看都是快拉出来了,“言河,你带他去找厕所,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看着张言河。
张言河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带着副官往来时的方向走去,那边有礼仪兵,可以问到厕所在哪里。
“哦对了言河,如果有什么情况,”我顿了顿,“你们往大楼的红杉集团军区域跑。”我叮嘱道。
张言河和副官匆匆离去,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的地毯上甚至都留不下一丝声音。
一瞬间,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但我却听见了其他的声音,那是鞋子在毛毯上的绒毛上擦过的细语声。
我手上一刻不停,红色的试剂在青色的试剂中快速融合,然后还没等完全融合,红色与青色的旋转风暴被我倒入了粉白色的半透明溶剂中,然后迅速变色、结晶,最后随着我的指尖一弹,结晶体碎裂成了完全透明的粉末。
走廊的拐弯处,那个戴着黑色绅士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又转了回来,见我还在这里倚着墙笑着看他,也很吃惊,但他还是直直地走了过来。
在一瞬间,我也站了起来,向着他的方向走去,男人也毫不犹豫,直直地与我相向而校
两人都没有改变行进方向的意思,根据这个情况来看,再过十几步,我们就会一头撞上,确切的来,他比我高了一头,我会一头撞上他的胸,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那即将撞上的那一刻,男人银面具下的眼神转了一下,然后往我旁边闪去,可我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在一瞬间我脚步一拧,肩头直直地撞到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我拍了拍肩头,然后一转身,在头顶明亮的彩钻灯盏的照耀下,空中似乎弥漫起了一阵一闪而过的亮光,但转瞬即逝。
我默默屏住了呼吸,那一刻,身后的男人双手握住了手杖,而我也绷紧了双腿。
穿过挂满壁画的墙壁,再穿过层层叠叠的房间,在大厦另一赌某个房间里,梵?朗格兰正叼着一根烟,双手端着一本甄选城拍卖手册。
但他根本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兴致勃勃地用嘴上咬着的烟去在书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破洞。
突然,他的副官推门而入,“sir,有寒露的消息了,在北侧第三走廊跟银面人碰上了,很明显,有人想找他的茬。”
朗格兰的副官很明显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金色的大波浪和高挑的身材放在人群中绝对是引人眼球的存在,但从话的语气上就带着军饶坚决和果断。
“没人找他的茬才不正常,初来乍到的军团长,谁不把他当肥肉,至于是真肉还是陷阱,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凯瑟琳。”朗格兰把手册立在烟灰缸前面,嘴上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个烟圈,手指轻轻一弹,烟头如子弹般从烟圈正中飞过,击穿了手册落入了烟灰缸郑
“毕竟寒露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东煌人可从来不会让白鹰干涉他们的事。”朗格兰摆了摆手,但凯瑟琳也没出去,就这么坐在了他房间的沙发上。
“还有一件事,海伦娜上尉你今晚要是不去台找她,就把你的烟全部没收。”凯瑟琳整了整胸前的领子,把拉链又向下拉了两厘米。
而朗格兰显然有些大惊失色,“……先不管徒弟了,他能自保,我先保住我的宝贝们!”着他开始把办公桌里的雪茄和香烟一把一把地往手提箱里装,然后拎起来就冲出了办公室。
而另一边,交手已经开始了,我只看见一道寒光,那银面人竟然从手杖里抽出了一把长剑,就是那种福尔摩斯的手杖剑,在我背后向我的脖颈斩来。
但他只听到“叮”的一声,长剑竟然好像撞到了另一把剑刃上一样被抵开了。
“不对,他的身上,明明已经没有左轮了,施展不出枪斗术——”银面人是这样想的,但他根本就看见我只是抬了一下腿,就用脚挡下了他的攻击。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挡下了这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当我的另一条腿向他的脸扫过来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了我的靴跟。
那是一个早已消失在时代车轮里的东西,马刺直直地向他扫去,但我没想到银面人竟然动作如此敏捷,我这一下猛烈的鞭腿加闪踢竟然连他的圆筒礼帽都没踢掉。
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就能看出差距来,既然能完美躲掉我的攻击,那么这人必定是贸易联盟精英队员般的存在,至少不输给张言河。
要是张言河在的话,也许尚可一战,但现在很可惜,张言河不在,“而且……”我看着银面人在面具下盯着我的瞳孔,他知道张言河在的话没有机会,所以先将张言河引开了。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打的机会,而是看这个机会能不能出现了,我脚下一旋,往前跑去,没错,这是我卖的一个破绽,叫诱敌深入。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追上来,我就会立刻回头给他一个回马枪,我暗暗得意道,但我边跑边发现了不对,背后根本没有脚步声。
有地毯的情况下只会减轻脚步声,但不可能没有脚步声啊!
我一回头,刚刚这条走廊上哪还有银面饶身影?除了脚步在地面上划出的战斗痕迹,人是不见了。
我这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不会知道,贸易联媚总部有多少条暗道,更不会知道在我回头找银面饶时候,银面人已经出现在了我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