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公子不知对医术有无兴趣?”聊着聊着,沈严忽然话锋一转,绕到了自己想的正题上了。
“倘若平日无事,倒也不妨涉猎。”司马举含糊其辞道,因为他并未听明白沈严问此话的之用意。
“近日司马公子有紧要事欲办?”沈严不动声色地问道。
“正是!”司马举简单地回道。同时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心中不由一痛。
沈严听司马举回答干脆,且面呈忧郁之色,知他有些妨碍,不便再行追问,只是迂回道:“沈某十五岁始行走江湖,行医四十余载,各类疑难杂症,不手到病除,却也略有技法!世上各色热,上至朝廷圣上,中而达官贵人,下至凡夫俗子,沈某皆有深交,博有一世微名。沈某一世,多有荣光、少有缺憾,可谓足矣!但世上并无完美之事,沈某惟一遗憾,乃后嗣乏人,无人继承衣钵,此便是沈某心中至痛!所收两位徒儿,竟先后弃我辞世而去!想我沈某大半生,多栽树与人乘凉,从未干过‘打瞎子、骂哑巴’之类缺德事,上为何如此对我,沈某百思难解!沈某性格乖张,实与此大有干系啊!”到此处,沈严已是老泪纵横。
司马举、展蓉没想到这位倔强老头,背后竟有如此凄惨境遇,难怪其一人独来独往,不禁深表同情。
“好在上终究是公正的,”沈严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将司马公子送到沈某跟前,司马公子人品端正,资质优良,聪明果敢,正是沈某选人之标准……”
“慢着、慢着,沈御医,沈御医,”沈严到这里,司马举总算听明白了,沈严兜了一个大圈子,来去,是欲收他为徒,让他学医啊!如在往日,司马举未身负血海深仇,也许就答应了,一位名震江湖的御医,当面口沫横飞的把你夸得上了,就凭人家的这眼光,司马举亦会答应!可此时,他真没时间学医。仇人是谁,在哪里皆不知情,他哪有时间,哪有心思去学医?
司马举叫了几声“沈御医”,沈严从沉浸中回过味来,期待司马举下文。司马举该怎么拒绝?自己要复仇?没空闲时日学医?不得啊!
沈严见司马举没下文了,接口道:“沈某知司马公子眼下有要紧事欲办!沈某不急,沈某等你。待公子办完事,我们爷俩再继续。公子办事办一月,沈某等一月,公子办一年,沈某等一年,沈某身子骨尚可,等得起!”
沈严着着,不知不觉将两人关系拉近了许多,竟称“爷俩”了。
司马举哭笑不得,又发作不得,偏偏展蓉趟进话来道:“司马公子的事也就一两个月能办成!”司马举曾告知展蓉,他来襄阳之目的,乃是和师叔卢嵩女儿完婚的,她一直耿耿于怀呢!完婚能有多长时日,何况能不能完婚尚在未知之间,故而展蓉有此一。展蓉哪知司马举来襄阳真实任务是请卢嵩帮忙复仇呢?
司马举本来心中烦闷,展蓉无意中搅局插嘴,司马举更不好回复沈严,不由沉下脸来,责备展蓉道:“展姐不可胡言!”
展蓉心中一紧,美目垂泪,委屈万分道:“我本为你好,你办完事,再来跟沈御医学医术绝技,有何妨碍?却来骂我!”
司马举见她落泪,心中又软,温言安慰道:“有些事,你不知的!”完仰头难过的地闭上了眼睛。
沈严察言观色,司马举和展蓉的关系,朋友不似朋友、恋人不像恋人、夫妻不是夫妻。展蓉随着司马举的情绪时而欢笑,时而忧愁,其心境景况,不言而喻。自己何必夹杂其中,徒增两人烦恼,毕竟,司马举、展蓉对自己是有恩的。因此笑道:“司马公子确有不便,沈某倒有一策,不知司马公子肯纳否?”
司马举听沈严没有强拉自己为徒的想法,立即睁开了眼,望着沈严,表现出愿意听的形态。沈严缓缓道:“沈某亦是糊涂了。司马公子师承龙虎山,名家之徒,如另投山门,自应该经过师门许可。沈某多年行医,当中时有领悟,沈某但有心得,即自行记录于册,结合家传医术,已成上下两册!取名《本草备急方》,内容包罗万象,疑难杂症之方,针灸按摩之式,制毒、解毒之法,尽皆有之。今日公子救我于大难,沈某无以为报,故以书赠送于公子,望公子万勿推辞!”完,从怀里逃出两册手写稿,起身递于司马举。
司马举虽有心里准备,也未想到沈严如此厚爱于己,拿出心腹宝贝馈赠,事出突然,司马举一下愣住了。
展蓉见司马举坐着发呆,用肘关节轻轻碰了一下司马举,司马举这才跳将起来道:“哎呀,在下何德何能?敢承受如此馈赠?”
“公子救沈某性命,沈某这条命也是公子所有,其他身外之物何足论哉?”沈严慷慨道。
“这万万使不得!”司马举仍推辞道。
沈严道:“公子切勿有其他想法,沈某送书,乃出于回报公子救命之恩,全无授徒之意!沈某一生,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必复。公子如不接受此书,则是看不起沈某!公子接书后,看与不看,全在于公子!公子纵然毁损,沈某亦毫无怨言!”完,又将书双手郑重奉上!
展蓉听了,美目直瞅着司马举,眼里之意,分明是,沈御医如此诚心待你,你还欲推辞不成?司马举也十分感动于沈严的真诚,起身双手结过《本草备急方》,慎重放入怀内,拱手庄重道:“在下欲有空闲,定将认真拜读研习,不负御医所托!”
沈严千辛万苦,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由宽慰而笑!接着道:“沈某隐居在襄阳子午谷,如公子以后得便,记得来酌一杯薄酒!你这位友,沈某交定了!”
司马举亦笑道:“在下承蒙御医抬爱!荣幸至极!如办事顺利,定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