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荟儿未料到母亲当面提出此事,难免呆立尴尬!此前,卢荟儿与司马举曾奉长辈之命订婚,卢荟儿闻司马举生死不明,甘愿为他守节几年,内心是愿意嫁给他的,可一日之间,讯息万变,自己的父亲成了未婚夫的杀父仇人!两人还能成婚吗?自己不与他司马举结婚,以后做何打算?卢荟儿头脑里转了千万个念头,又见司马举沉吟不答,终于哭道:“女儿不嫁,娘走了,我也要随娘而去…”
司马举一时踌躇,未能作答,李氏流泪道:“举儿,我这要求,委实为难你!咳咳…唉!偌大的家,败就败了!咳咳…我也是糊涂,你本要寻卢嵩报仇!怎娶得了荟儿?”
司马举望了望卢荟儿,见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中不忍,正要回话,门外一壤:“师叔母,我替飞鹏答应你了!”
几人寻声而望,接话之人正是丁圆圆,她怀抱着熊儿,款款而进,田隆紧随其后。原来,田隆救了圆圆及熊儿,将她安置离卢府不远的一家民居中,田隆接她来时,将卢府发生的情况大致了,两人走至厅堂门口,正好听得李氏对司马举交代后事,便站在门口,听司马举如何回答。司马举耳朵何等灵敏?早听得动静,这亦是他犹豫不答李氏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如今有妻子丁圆圆,且她就在门口,如此大事,若不征求圆圆意见,擅自作主,决非上策!
圆圆替司马举解了围,司马举暗自嘘了一口气,转头注视了圆圆半晌,满怀深情道:“圆圆,你受苦了!”
圆圆嗔了司马举一眼,将熊儿递给他,俯身对李氏轻言道:“师叔母,你还有何要交代的么?”
李氏油枯灯尽、萎颓地望着圆圆,细如游丝地道:“好孩子!好孩…”边边伸左手去拉丁圆圆,圆圆忙将手塞给她,李氏又慢慢抬起右手,大约想拉卢荟儿之手,卢荟儿低头哭哭啼啼,哪里有空闲见到?李氏右手伸到半空,蓦然无力地落下,耷拉在座椅扶手上。眼睛亦慢慢闭上了。圆圆连叫两声“师叔母”,李氏毫无无反应,田隆在旁,伸手摸了摸李氏脉搏,叹息道:“她走了!”
卢荟儿这才惊醒,蹲下来推着李氏身体喊“娘”!李氏怎有声息?卢荟儿眼睛一翻,也瘫在霖上!
此时色将晓,李氏的贴身丫鬟兰儿、卢荟儿的贴身丫鬟霜儿,一直躲在后堂不敢出来,闻李氏已死,卢荟儿又昏过去,方一齐哭着奔出来。司马举吩咐她们将卢荟儿扶起坐椅子上,丁圆圆将卢荟儿推拿而醒,卢荟儿少不得又呜呜咽咽。司马举将熊儿交给圆圆,安排兰儿、霜儿去唤府中未走的下人,又请帮工处理李氏后事,不提。
司马举布置妥当后,这才正式与义父田隆大礼相见!田隆将他扶起,司马举瞧田隆一身邋里邋遢,问道:“义父,自邢州分手,已有五年,期间我们仅在万花山顶匆匆见过一面,这几年你到何处去了?怎的弄成这副模样?”
田隆回道:“举儿,我的经历,一言难尽!以后大有时光长谈!不负有心人,我们的复仇大事,总算大有眉目,可到如今,只能仅仅完成了一半,余下时光,我爷俩可得费功夫追查卢嵩的下落!眼下,除了李氏丧事,尚有一件大事待办!”
司马举望了一眼像虾子一般佝偻趴在座椅上的龙陆昆,会意道:“孩儿知道,应该好好处置处置这龙陆昆!”
田隆道:“这龙陆昆与卢嵩狼狈为奸,作尽坏事!更是大宋朝廷的叛贼,理应交给朝廷处置才是!”
司马举道:“孩儿正有此意,欲将他送襄阳府衙!”
“交给官府之前,我们可不能便宜了龙陆昆这叛贼!这叛贼一直与卢嵩那恶贼有勾结,卢嵩那恶贼如何与这叛贼相识,卢嵩那恶贼又为何残害庄主,这叛贼想必知道内情!我们该先审一审才是!”
“此处人多事杂,我们将他提到襄阳郊外无人为好!”司马举赞同道。
“义父也有此意,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田隆完,便到厅堂左边去,欲提起那龙陆昆,司马举早一步抢先,将龙陆昆提溜而起,飞身出门。
田隆在后笑道:“举儿武功,义父望尘莫及了!”
司马举提着龙陆昆,犹如无物,两人脚下飞快,一柱香功夫,便到了襄阳城外,又走得十来里,进了一片树林。田隆道:“此处甚好!”
司马举将龙陆昆丢在草丛中,解开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但仍制住了两处要穴,龙陆昆虽可以自由活动,却无法施展武功。他身上鲜血已凝固,可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污秽不堪。他的眼睛里,早没有了以往的轻狂睥睨,而是痛苦与萎靡,当然也有几丝落寞与不甘!
司马举问道:“龙陆昆,你与卢嵩那恶贼是如何相识的?你又是如何甘心作金国鹰犬的,细细来罢?”
龙陆昆坐在地上,低头并不吱声!
田隆道:“龙陆昆,你也曾是一帮之主,威风八面,怎肯俯身听命卢嵩?其中必有些委屈,窝在心中岂不难受?何不出来听听!”
龙陆昆的头,稍稍动了一下,可仍未话。
司马举冷冷道:“龙陆昆,我们敬你为一方人物,并不对你用强,你不开口,以为我们没办法对付你么?”
龙陆昆终于抬头,反问道:“我将卢嵩之事全部交代,你们能饶我性命么?”
“绝无可能!你屡次害我与贝空四大哥,勾结金人危害大宋,那一条不是死罪?”司马举毫不妥协道。
龙陆昆听了,又将头颅低下,司马举以为他还要顽抗,正要怒斥,龙陆昆又抬起头来问:“我若了,你们不将我交给丐帮,这个条件不高罢?”
“这个没问题,你交代完了,我们将你送襄阳府衙,由朝廷处置你!”司马举利索道。
“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往事历历在目,憋在心里确实难受,不如了罢!”龙陆昆艰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