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儒,死得凄惨。
可正因此,他更该死。
违背朱棣的意愿,妄图抵挡皇族,螳臂挡车,如此也就只有死了。
这场南京城内的大火已经绵延了整整三日,才终于消散。
下初定!
建文帝潜逃,朱棣登基称帝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却没有人为朱棣撰写登基诏书,这也就意味着登基大典只能延后,朱棣还算不上真正的皇帝,没有年号。
所以,朱棣需要再尽快寻找一个人来写这登基诏书。
这事,迫在眉睫!
那么找谁,就成为了一个难题。
……
东宫之中,一幢幢的院落错落有致,古香古色,极尽奢侈,这是太子的住所。
按照礼制,朱高炽一家人身为长子,也暂时被安置在了这里。
初到这阔气的东宫,大世子妃张氏是看哪都喜欢得不得了。
她正在院落里面,给那些宫女太监们训话,而从奉殿回来后,朱瞻基和爹则关起房门来,两父子正在着悄悄话。
是悄悄话,实际上是朱瞻基挨训。
“儿子,你不能这么做,你让你爷爷诛了人家十族,以后可让别人怎么看你啊。”
朱高炽苦口婆心,叹息道:“更何况那方孝孺是一代大儒,德高望重,你怎能,怎能,哎!”
重重叹息一声。
朱瞻基满不在乎道:“爹,方孝孺脑袋满地滚,咱们家才能登上皇位啊。”
朱高炽一愣,肥胖的脸有些颤抖:“什么时候你子学得跟你爷爷一样残忍好杀,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爹,安啦,等过段时间我教你一套体操,你先把这一身肥肉减下来。”朱瞻基抚慰着朱高炽。
他是后世人,深知面前的这位仁宗皇帝只在位十个月就驾崩了,寿命之短让人唏嘘不已。
他是一位好皇帝,历史中出了名的仁慈,更是一位明君。
但这一世,他既然穿越而来,便要改变老爹的命运,总要让他活得久一些才是,否则哪有人罩着他。
“你爷爷嫌我胖,你也嫌我胖?”朱高炽一愣,有些委屈。
话还未完,窗户外面就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两父子在里面嘀咕些什么,吵死了,都给我安静点,打扰我训话了。”世子妃张氏发话了。
两父子立刻噤声。
随后朱瞻基这才认真地看向老爹,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道:“爹,你知道我为什么诛方孝孺十族吗?”
朱高炽疑惑地望着儿子。
朱瞻基道:“因为爷爷喜欢!”
“爷爷喜欢关你这孩子什么屁事?”朱高炽道。
朱瞻基郑重道:“爹,咱们要争皇位啊!”
到这,朱瞻基有些憧憬了。
受命于,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是历史上最动人心的,试问谁不想至高无上,谁不想生杀予夺!
朱高炽一愣:“闭嘴,少些大逆不道的话。”
朱瞻基摇头,认真道:“爹,我真的,不争就是死!”
朱高炽脸色一黯:“我们希望不大,你爷爷虽然宠溺你,但却不喜欢你爹。”
朱瞻基昂起头道:“你看见大殿上的一幕了吗?”
爷爷亲自掌掴朱瞻壑,却把自己扶上皇位,这就已经明了态度!
朱高炽颔首点头,却叹道:“是,没错,可是你爷爷最是善变,朝令夕改你不知道吗?”
“你爷爷在打仗的时候,跟你二叔,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这话什么意思?这是骂爹早死啊,你爷爷盼着爹早死呢!”着到,朱高炽委屈极了。
“瞻基,我看你现在膨胀了,不知道几斤几两,你爷爷朝令夕改,你二叔手下全是兵,就算我当上太子爷,你觉得能坐稳这个位置?”
这话,让朱瞻基有些生气。
“爹,你的意思就是不争咯?”朱瞻基道。
朱高炽摆了摆肥胖的手:“随便吧,老爷子爱给谁给谁去。”
按照历史发展,这东宫之位肯定是老爹的。
但朱瞻基不清楚,自己的加入会不会让这个历史有所变数。
除了一些已知的事情,朱瞻基对未来也很迷茫。
“行,那我自己争去。”朱瞻基有些赌气,直接走出了房间。
徒留朱高炽站在原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
他忽然笑着摇头:“这孩子……”
“不争即是争啊。”
……
走出东宫,朱瞻基独自走在这高大巍峨的明宫之郑
宫道内,无比宽敞。
此时是深夜,四周无人,看不见太监宫女。
朱瞻基的内心忍不住有些澎湃,他穿越到了这个最强盛的大明朝。
这里的每一块建筑,每一块青砖绿瓦,都让他流连忘返。
仿佛看见了,洪武元年正月初四,太祖爷朱元璋当初在紫金山登基喊的那一句。
“立国大明,建元洪武!”
便是这一句,洗刷了我汉人近百年的耻辱血泪。
这个昔日的放牛娃,开创了长达二百七十六年的大明王朝!
他的爷爷朱棣,也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封狼居胥的皇帝,最远打到贝加尔湖畔,打得大蒙古帝国抱头鼠窜。
同时,编撰永乐大典,让郑和下西洋,将大明国力发展到空前强盛!
可是,前人没有做到的事,他要做到!
前人没有完成的目标,他要完成!
纵观洪武,永乐两朝,何其强盛,却未曾殖民一地!
永乐大帝五征漠北,打得如此激烈,却无法将蒙古旧部全部消灭,这才导致后世大明战神朱祁镇兵败被抓,成了最屈辱的皇帝。
郑和下西洋,仅仅只是与各国交好,却带不回大量的金银珠宝。
倭寇明明那么多的银矿,为何不将红衣大炮对准倭寇岛,占领了那片领土!
朝鲜,也就是李朝,为何不在现在就将其占领,以免后世蹦跶。
后金,也就是满清,便不该出现。
大明海禁政策应该取消,士农工商的阶级应该取消,大明宝钞应该升值,才能快速发展贸易,抵御即将到来的冰河期。
为何大明的版图不能再阔十倍。
先辈做不到的事,他要做到。
他要改变大明这艘巨大舰船的航向,驶往一个从未抵达的高度。
他要这大明,再续命两百年!
要海晏河清,要四海升平,要风华绝代,要不一样的精彩!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替爹登上帝位,镇压二叔。
确保爹登上皇位后还能稳妥,他才有可能掌控大明这艘舰船。
这么想着,他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御书房。
而在御书房的房顶,坐着一道威严,冠绝下的身影。
正是朱棣!
大晚上的,爷爷坐在这上面干什么?
朱瞻基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向爷爷,大喊道:“爷爷,你怎么跑上面去了?”
看见孙子这么晚还出来,朱棣不由咧嘴一笑,朝着下面的太监大喊一声:“把我孙儿抱上来,可不能让他摔着了,否则唯你们是问。”
太监便诚惶诚恐跑过来,要将朱瞻基抱上去。
朱瞻基手一挥,摇头道:“我不是孩了,我自己能上去。”
话罢,便迅速爬上登梯,爬上了瓦房,爬到了爷爷的身边。
“好子,这才像我朱家的儿郎。”朱棣高忻哈哈大笑,抚慰着孙儿的脑袋。
朱瞻基好奇地看向朱棣:“爷爷,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啊?”
朱棣俯瞰着这南京城的万家灯火,俯瞰着这江山下,呵呵一笑道:“你看这江山多锦绣啊。”
“可惜,这是爷爷偷来的。”
罢,眼眸逐渐深邃,仿佛有许多难言之隐,他沉声道:“从今往后,爷爷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