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姐儿说的没错。”王老夫人握紧林清婉的手,看向王景仁。
“你既是我王家子孙,得家族庇佑,享锦衣玉食,就得遵循王家的规矩,不求你光耀门楣,但也绝不允你给家门抹黑。”
“当然,若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离了王家也能活下去,自可以带那女子离府,王家上下,绝不拦你。”
王老夫人冷声说完,不再理会下首脸色发青的王景仁。
林清婉却是心头跳了一下,慌忙捏了捏王老夫人的手心,便是赶出府,王景仁的行为也与王家息息相关,那女子,王家绝不能沾手。
而王景仁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说不定真的会被激怒从而答应下来。
王老夫人蹙蹙眉,抬眼看向她,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可下首的王景仁却已经攥紧拳头开了口。
“好,既是祖母容不下我,那我就…”
“来人!”王景仁的话陡然被截断,王景胥沉声吩咐,“将三公子捆了,押进柴房。”
他的突然命令,让堂中众人都惊了一下,王老夫人心存疑惑,却并未出声,而宣氏则是长松口气后瘫到地上。
王景仁眼中染上惊异,可竟是不曾反抗,攥了攥拳头,方一言不发的扭头随着下人走了。
林清婉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嘲讽,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份富贵,方才不过是被架在了火上,想争口气罢了,可大表哥的松口,无异于又给了他台阶。
王老夫人扶着额头,不耐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也别坐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有大郎与婉姐儿陪着老身就成了。”
如此节骨眼上谁都不想多留,宣氏几人纷纷起身应声退下。
“胥哥儿,婉姐儿,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待人都走个干净,王老夫人才问道。
王景胥坐回原位,抿了口茶方道,“这话您得问表妹,孙儿只是听出她话里话外吓唬三弟,不想让他离家,又给你使小动作,这才开口阻止,怕此事另有隐情。”
林清婉讶异的瞧了眼这位大表哥,往日知他掩其锋芒,却也不知他竟敏锐至此,连这么细微之事都能觉察到。
轻叹口气,她这才看向王老夫人,“外祖母,您可知三表哥带回的那位女子是谁?”
王老夫人摇头,“一个青楼女子,老身自不会打听她的事,只听三郎唤她文娘。”
如此低贱身份,是连到远心堂的资格都没有的。
“祖母可还记得,两月前,我父兄下狱一事,后来查清楚后,又牵扯出别的世家与五王勾结,被满门抄斩的那家?”
王老夫人与王景胥齐齐一惊。
“老身自是记得,听你母亲信中提及,那司家还与你二叔结有姻亲,可却使计陷害林家。”
“我昨日参宴时,曾在街上见到了那女子与三哥同行逛街,她…正是司家的长女,司文情。”
“什么?”王老夫人豁然起身,老脸发白,“那女子…竟是罪臣司家之后?”
林清婉点头,“她与沈墨曾有过一段缘分,我应不会认错,司家男眷被斩,她应是因为女儿身,而被充为了官妓,且司家所犯罪责非同一般,我实在担心王家沾上这祸事。”
哪怕将王景仁驱逐出家门,可他毕竟还是王家子孙,却与叛党的后人牵扯不清,一旦被人查出,王家必受牵连,若圣上有意重罚,王家就是长一身的嘴也说不清啊。
“胥…胥哥儿……”王老夫人伸手指向王景胥。
王景胥立即起身,“祖母放心,孙儿这便去将那女子送走。”
“官妓都是记录在册的戴罪之人,怕是有些人已经知道她在咱们王家了,你不必遮掩,将人大大方方的送回去就是。”
几日都不曾找上门来寻,怕也是府尹那边给王家几分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
王景胥应下,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
王老夫人手心尽是细汗,“婉姐儿,还好有你,才不至酿成祸事。”
林清婉摇摇头,她听母亲提过王家往日昌盛,后来却在圣上登基后,慢慢沉寂下来,连位居太师的外祖父都辞官退隐,几乎不问朝政,这般的急流勇退,定是被皇权有所忌惮,如此,王家就更不可与叛党五王沾上一星点关系。
又陪了王老夫人一会儿,直到她露出倦意,林清婉这才福身退下。
“表妹,祖母她没事吧?”刚出远心堂,就碰上了一直等在那的王妍兮。
林清婉轻摇摇头,毕竟是曾见过大风大浪的诰命,不过一会儿的冲力便慢慢缓了下来。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王妍兮松口气,绝口不问王老夫人留她下来都说了什么。
一路回到锦绣阁的那处走廊,王妍兮见林清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留,寻了借口回了三房。
“小姐,您怎么了?”柠襄不放心的问道。
林清婉突然止住脚步,“柠襄,你前几日说在游廊上看到了熟人,那人…可是司家嫡女,司文情?”www..cc
柠襄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对,对对,奴婢一直想不起来哪里熟悉,小姐您一提奴婢想起来,那人的侧脸与背影的确很像司家的那位。”
“嗯。”
确定是她,林清婉心中放心了些许,她昨日的确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