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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与小皇帝的私聊
    王夫人听官家要来庄上,第一反应是她带着朝云和苏迨连夜赶回城去。

    不过苏过制止了她,他觉得这种官面上的事情要不了多长时间,没必要大家为此来回跑一趟,而且如果苏轼明日不来,王夫人作为主人留在这里,也是有必要的。

    毕竟她是苏内翰的夫人,而苏迨与苏过只是两个尚未及冠又没有官身的毛头子。

    王夫人笑道:“这时候知道装辈了,平时也没见你让着你父亲。”

    “爹爹哪里需要我让,一直都是他拿我撒气,”苏过得意道:“不过这样也好,气出在我身上,总比出去得罪别人强。”

    王夫人摇摇头,拿这日常坑爹的儿子没办法,回正事:“明日宫里来人,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你随时来找我,不过官家那边,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苏过笑道:“官家那边我会和高家兄弟在旁待命,娘放心就是。”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还不如当初就把种子上交朝廷,便没有后面这些麻烦。”

    苏过笑了笑,道:“娘这话可不对,只有我来做此事,才可以保证最快的见到成果,才可以让买不起皮草的穷人早日穿上棉衣、盖上棉被。”

    “是是是,娘错了,”王夫人欣慰道:“五郎能有这样的心,我与你父亲都为你骄傲。”

    得苏过都不好意思了,借口去找高俅商量事情跑开了。

    朝云笑道:“五郎性格还像个孩子,行事却又是大家风范,真是奇哉怪也。”

    倒是不怎么爱话的苏迨看得透彻,道:“我看五郎性格十分沉稳,凡事都谋定而后动,他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放松些,嘴上不饶人,偏爱做些幼稚的事。”

    王夫人和朝云一想,还真是,不免又生出担忧来,觉得苏过是不是平时压力太大了。

    不知道这后续的苏过已经和高俅商量起明的安排来,种植棉花的相关事宜高杰都有跟进,可以负责明情况,另外再安排一名老农待命,进行补充;高俅负责和宫中来人对接安全事宜以及接待工作;苏过则全程陪侍一旁,随时处理突发状况。

    商议已定,苏过总算松了口气,道:“今夜大家吃点苦,就先别休息了,把庄子内外再好好检查一遍,不能有一丝疏漏,赏钱现在就发下去,让大家提起精神来,明过了,再好好歇一。”

    高俅笑道:“五郎多虑了,知道是官家要来,大家这会都兴奋着呢。”

    北宋的皇帝都很得民心,也乐于亲近百姓。

    “如此最好,”苏过又道:“不过再兴奋明日都给我收敛着点,可不要给我惹麻烦。”

    高俅点头称是,问道:“内翰那边还没回话吗?”

    苏过算了下时间,派回去的人也该回来了,难道是苏轼还没回府?

    不过也顾不上这些了,不管苏轼来不来,该做的准备总得先安排上。

    忙碌到半夜,终于得到苏轼不会过来的消息,而寅时左右宫里打前站的人已经到了,为首的是一位刘押班,苏过忙喊起和衣而卧的王夫人,由她负责接待领导,自己则带着其他内侍巡视了一圈庄子,又让高俅将带过来的禁军好生安置在庄园各处。

    刚蒙蒙亮时,庄子里的人已经用完早餐,随时等着宫里传来的消息。

    官家动身后,往来的快马驰骋于官道之上,传递着两边的情况。

    王夫人带着苏家众人早早地在庄外等候,佃农与工匠们都待在屋内,严禁外出,高家兄弟带人将棉花地团团围住。

    又过了好一阵,总算看到官家的仪仗了,众人忙躬身迎接,苏过心里庆幸,大宋朝还有这点好,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皇帝下车后,随驾的皇城使、入内押班梁从吉上前寒暄了几句,先谢过王夫人,这才让苏过头前带路,官家需要先更衣,再去地里查看棉花。

    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流程,苏过将众人引至内侍早已准备妥当的更衣间,自己则在外面等候。

    梁押班看着有些老迈,时不时咳嗽两声,不过身板挺直,眼神锐利,倒像是军中之人,苏过让人送来热茶,亲手给他奉上。

    梁从吉笑道:“苏衙内如此年轻,可做出的许多事,倒叫人有些意外。”

    苏过一凛,皇城司就是大宋的特务机构,自己虽躲在高俅身后,但这些肯定逃不过他们的耳目,于是心答道:“不知使君指的何事?子可在此解释一二。”

    梁从吉静静地看着苏过,片刻后才开口道:“倒也没什么紧要的,皇城司想知道的事,自然有的是法子,衙内不用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谁知道这帮人背地里都查了些什么。

    苏过正煎熬时,皇帝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出来,对苏过道:“苏贡生这就带我去地里看看,适才经过时,便看到如今花开得正好。”

    苏过躬身应了,他还没通过礼部试,自然只能算贡生了,而宋朝的皇帝日常交流也不称朕的,便如前面太皇太后聊时会自称老身一样。

    高家兄弟早就守在地旁,见苏过带着人过来,忙上前迎了下。

    苏过先简单介绍了下种植的时间过程,然后招手示意高杰详细下棉花的生长过程。

    高杰这方面比他哥差太多了,坑坑巴巴地还只了个大概,幸亏苏过带着老农在一旁补充,总算都讲清楚了,皇帝又问了花期和收获的时间,苏过根据经验一一作了回答。

    听完介绍,皇帝先让随行的司农寺官员自行去查看和记录情况,自己则想走到地中间去仔细看看,对梁从吉道:“你们在慈候,苏贡生带我走到里面看看。”

    因为地垄间的路十分狭窄,容不下那么多人,故有此。

    出乎苏过的意料,梁从吉意外地好话,立马应了,让众人散开,不要影响到官家。

    苏过有点懵地跟在皇帝身后,他是设想过与赵煦私聊点什么,不过机会来得如此容易,他又有点怀疑了。

    皇帝走到中间时停下来,回头看到苏过的表情,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些意外?”

    苏过老实答道:“是,此举有些不妥,万一我存了什么歹心,官家岂不危险?皇城司的人也太大意了些。”

    皇帝道:“你是王荆公的学生,我相信你,就如父皇相信王荆公一样。”

    真是孩子话,苏过犹豫了下,还是道:“官家不可如此亲信于人,以王荆公学生自居者众多,难道都是好人?”

    这下轮到皇帝愣了,似乎没想到苏过会这么。

    苏过又补充道:“法是法,人是人,不能等同视之,官员不可结党,官家也不可将大臣划党。”

    赵煦点点头,道:“你得有点道理,我会考虑的。”

    听一个十一岁的孩这么话,苏过还是有点别扭的,尴尬问道:“不知官家今日,可是有什么要特别吩咐我的?”

    赵煦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宫里太闷了,除了学习外,也没别的事可做,想起前两次见你都颇有意思,便顺便过来看看。”

    和苏过想的差不多,赵煦毕竟还,不会真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做。不过皇帝这么压抑,也是不好,得想个法子分散一下他的注意。

    苏过道:“官家如果是对那些玩意感兴趣,我后面再做些别的,或者专门编本书,宫里差冉我家取便是。”

    赵煦喜道:“那是最好了,亲政前还有几年,我也想多学点别的,后面就未必有这么多时间了。”

    这时候的赵煦还没想到,朝廷对新党的清算还没结束,太皇太后也没有放弃垂帘听政的打算,等再过几年,双方的嫌隙就会越来越深了。

    那时,他估计也没心思再想这些玩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