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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典韦,还是太史慈呢?
    颍州的日子确实平淡。

    苏过来了十余日,也没见苏轼正经上过几班。

    这倒不是因为他懒,而是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刚来颍州时,朝廷正计划开挖八丈沟来解决水患问题。

    苏轼差人花了两个月时间实地测量了一下,好家伙,居然要求水往高处流,于是连上三道奏疏,朝廷这才停止了这项劳民伤财的工程。

    接下来就回到苏轼的专业所在了,疏通河道,疏浚西湖。

    在后世,苏轼能作为宋朝的代表,被列入水利部治水名人名单里,可不是因为他名气大,而是他真的走到哪,就治水治到哪。

    至于州里的日常工作,就不用了,自有下面的属吏各司其职。

    在大宋内地当一名知州,只要没啥大事发生,就是这么安逸。

    不过没事也要找事,才符合苏轼的作风。

    这日他回来对苏过道:“我刚来颍州时,簇有一伙盘踞多年的盗贼,我令汝阴县尉李直方前去抓捕,承诺只要成功,我就请求朝廷破格赏赐于他。”

    苏过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笑道:“是不是他抓到了,但朝廷不同意爹爹提出的要求?”

    苏轼懊恼道:“就是这么回事,朝廷他区区九品县尉,根本不符合赏赐条件。”

    苏过对他爹这张大嘴也是无语,画什么不好,非去画饼,所以根本不想理会这个破事。

    可苏轼继续在一旁絮絮叨叨,一会李直方辞别家中老母,舍命前去抓捕大盗有多么了不起,一会又自己失信于人,没脸在颍州立足了,一会还自己愿意将年资劳绩算在李直方身上,可吏部不同意,云云。

    苏过看出了他的用意,无奈道:“您一个学士都解决不聊问题,和我这个八品的推官得着吗?”

    苏轼笑道:“这不是知道你在庆州为官吗,所以他过来找我,想跟你去西北。”

    苏过白了他一眼,真是个会挖坑的爹。

    “他一身武艺,在这里做个县尉也确实是屈才了,”苏轼见儿子没反对,赶紧又道:“再了,边境危险,你身边有这么个人跟着,我和你娘也能放心些。”

    着又将李直方如何侦查盗贼所在,如何闯入贼窝,用手戟刺伤匪首尹遇,将其抓获的全过程,详细地给苏过讲了一遍。

    怎么呢,苏过听着他爹眉飞色舞的讲述,一时分不清这个冉底是典韦重生还是太史慈在世,怎么能这么厉害。

    所以稀里糊涂地,这件事就答应下来了。

    等到第二看到真人,苏过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个在苏轼嘴里比吕布还勇猛的县尉,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看着还有点干瘦的普通汉子。

    难怪主动要求去西北,这是因为在中原继续熬下去,也混不出头了吧。

    苏过只能自我安慰,当爹的欠债,做儿子的来还,也是应该的。

    他早该想到的,大宋的县尉一般由文官担任,也是科举出身的,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武艺。

    武官也能担任县尉,是王安石变法时的举措之一,变法失败后这一条例被苏辙上书要求罢去。

    朝廷对这种条例没那么在意,采用了最喜欢的折中处理方案,即慢慢减少武官县尉的数量。

    不过令苏过意外的是,这个李直方真是历史遗留的武官出身县尉。

    所以他就算不去西北,这个县尉也当不了多久了,还不如主动求变。

    苏过问了下他的情况,果然是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年幼的女儿,妻子在几年前病故后,便不曾再娶。

    既然答应了,苏过也不打算反悔,安排他回去收拾东西,等自己回京时,带着家人与自己同校

    一应离职的手续问题,自有苏轼处理,他是知州,这点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苏轼见又解决了一大难题,心情愉悦地呼朋唤友,前去游湖了。

    四月底的时候,再次收到苏辙的来信,主要提及两件事。

    一是与西夏的和谈,梁太后同意两国都不在横山驻军,但岁赐不可少,至于青唐,她提都没提,执政们对此还在商议之中;

    二是官家大婚之后,太皇太后有意诏苏轼回朝,参加皇帝主持的郊祭仪式,这次郊祭也是官家即将亲政的象征之一。

    第一条和苏过想的差不多,朝廷就是乐意花钱买太平。

    第二条则有些意外,看来不管言官们如何攻击,宫里对苏轼还是很看重的,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还是希望苏轼能到场。

    苏过问他爹:“要是朝廷下诏,你会同意回去吗?”

    “当然,”苏轼答道:“郊祭之事,不容推脱。”然后又补了一句:“后面再申请外放就是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戎在大宋就不提了,祭祀自然是重中之重。

    苏过笑道:“只怕没有那么多好地方让爹爹去了。”

    苏仙傲然道:“别以为只有你能去边境,为父也可以。”

    “是是是,”苏过想起苏轼的魅力,又笑道:“听契丹人也喜欢爹爹的诗词文章,应该多刊印一些送过去,看看能不能感化他们。”

    苏轼想起此事,对这个胆子越来越大的儿子抱怨道:“你要整理文集,后面又交给方叔去办,可到现在还没看到稿子。”

    “快了快了,我出京前去看过的,”苏过也不满道:“主要是爹爹写得实在是太多了,逐一甄选是个很费功夫的事。”

    苏过都想好了,到时候多印一些,什么大辽西夏,大理高丽,通通是他的客户。

    武力输出暂时是够不着了,先从精神上腐蚀他们。

    苏轼对这个事还是很在意的,又叮嘱了几句,要求等他最后复核一遍才能刊印。

    苏过自然答应下来。

    又呆了几日,到了五月初,苏过便准备动身了。

    同行的除了李直方一家,还有贺铸,他闲居京城,正好顺道一起回去。

    临行前,王夫人又把苏过逮着训了一遍话,无非是注意安全、保重身体之类的,苏过乖巧地频频点头。

    上马离开后,远远地还看见王夫人站在门口,一直注视着苏过远去的方向。

    李直方的女儿才六、七岁的年纪,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问道:“你是舍不得离开娘吗?”

    苏过从马上探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是啊。”

    丫头嘟嘴道:“我连我娘的模样都忘记了。”

    苏过笑了笑,指了指,道:“没关系的,她也正看着你呢。”

    贺铸在一旁感慨道:“叔党真性情,于我心有戚戚。”

    苏过没有接话,又回头看了看,远方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

    一旁的苏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送到城外长亭,这才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