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离这番言语,赵广呆愣住了,他虽然知道陆离忠心为国,可是却没有想到,他可以为江山社稷做到这种地步。
见到皇帝神情严肃久久不语,陆离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
“陛下金口玉言,莫不是想要反悔不成。”
赵广目光复杂的看着陆离,许久,这才道,“你可知道这战火一起,便是生灵涂炭,这可是性命攸关之事,你当真想好了吗?”
“臣本就是出身于边军,我虽然没打过什么大仗,但是对这战场的模样,还是熟知的,今有外族蛮夷破关,总不能让帝国百姓挡在前面吧,臣的一位长辈曾经对我过,当兵吃饷,战场杀敌,没什么道理好讲。”
看到陆离这副轻松的模样,赵广还想再劝几句,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一来兖州确实是帝都北方的屏障,二来他也确实需要一个能信得过的将领,镇守在那里。
他本来是想启用没有根基的杨硕,可是这还没等他作出决定,就被陆离将这一份重担揽了过去。
“你真的想好了吗?如今离着年末还有一段时间,朕还可以让你多考虑一段时间。”
纵是陆离心意已决,赵广还是忍不住规劝了一句。
看得出来,陆离在赵广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普通君臣之间的关系。
看到赵广这副关切的模样,陆离只能笑了笑道,“陛下,武将死战,文臣死谏,本就是经地义的事情嘛。”
着陆离又点零兖州的方向,接着道,“若是放任北蛮铁骑南下,必然是血流成河,逢此战乱,总要有人站在这里的。”
“可是……”
“陛下!没有谁是理所应当就该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哪有什么盛世繁华,不过是有人为这下担起这份责任,臣恳请陛下允臣北上……”
罢,陆离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向着赵广行了一礼。
赵广赶紧托住陆离的双臂,将他扶了起来,“朕受不起你这一礼。”
“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后退了一步,随即一甩袖袍,对着陆离作了一揖。
“陛下不可!”
“这一揖,是朕替这帝国万千百姓谢你的。”
“陛下,您这是要折臣的寿啊,万万使不得。”
“别人受不起,但是你受得起!朕登基初年,便逢北蛮破关,现如今帝国内又有藩王叛乱,逢此内忧外患之际,众多朝中之臣都在选择观望保身,只有卿愿举身慷慨赴国难,至此一点,你就受得起朕这一拜。”
闻言,陆离也不再多什么,后撤一步对着赵广还了一礼道,“四方胡虏,凡有敢举兵犯我国境者,臣必当举刀杀之,臣向陛下立誓,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听到这里,赵广将之前的事情全都想通了,他终于知道陆离为什么不惜被削爵罢官也要换取兵权了。
起初赵广认为陆离用官爵换兵权,可能是为了自保,到后来他认为陆离是放不下对延氏父子的仇恨,是为了复仇,他甚至还想过,陆离会不会是想趁帝都兵力空虚之际,想要拥兵自重。
起权利,以陆离的智谋和圣眷,本可以在官场之上平步青云,再财富,陆离更是早就富可敌国。
直到此刻,皇帝才觉得这是他第一次读懂了陆离,陆离想要的并非是兵权,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下太平的世道,仅此而已。
面对着陆离的这份赤子之心,赵广也终于是放下了对他的最后一丝猜忌,只见他以拳击掌道,“好!这才是我楚汉儿郎该有的样子!朕今日也以祖宗社稷立誓,朕纵是亡国灭种,也誓不与贼共立!待到来日帝国无恙,朕亲自出城相迎,为你牵马解战袍。”
“陛下的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得遇明君,臣之幸,社稷之幸。”
“哈哈哈哈……你子就不要再吹捧朕了,来人!拿酒来!”
伴随着大帐之内,这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刘谦将两壶烫好的热酒端了进来。
“陛下,孙将军青山营的酒水很烈,你且慢些饮用。”着他就要往两只酒盅里倒酒。
赵广看到这两只的酒盅,当即不悦道,“换大碗来!朕今日高兴,要与陆离好好痛饮几碗。”
看到赵广这副豪迈的样子,陆离想了想后,也忍不住劝道,“此酒乃是臣的工坊所酿制的新酒,并不是什么好酒,主要是为了给将士们冬日御寒用的,您还是……”
“这是什么话!将士们喝得,朕怎么就喝不得了,刘谦,换大碗来。”
看到皇帝难得高兴,陆离索性也不再劝,两人一人端起一碗,一饮而下。
陆离倒是还好,喝完之后,只是长长呼出了一口酒气,但是赵广喝的就没那么惬意了。
烈酒刚一入嘴,一股灼烧的辛辣感觉,就在口腔之中蔓延开来,随着酒水入喉,一阵阵强烈的灼烧感,瞬间传遍全身。
这让赵广被灼烧的满脸通红,这还是他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皇帝自幼生活在辽东,要是真的起来,他的酒量是很好的,因为辽东的气酷寒,每逢冬日也需要喝酒御寒的,因此赵广也练就了一身好酒量。
但是面对着青山营的烈酒,只一口就让他喝到怀疑人生了,可是为了顾全君王的颜面,他没好意思吐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倒不是他酒量不好,只是如此烈酒,换做是谁第一次喝,估计反应都差不多,更别是这样满饮一大杯了。
赵广将酒水咽下去后,并没有话,而是装做不经意的转了个身,负手背向了陆离和刘谦二人。
直到他确定这二人看不到自己的脸了,这才露出一个极为扭曲的表情。
陆离早就猜到了赵广的反应,只是强忍着笑,嘴里还在称赞着皇帝好酒量。
然而不明所以的刘谦,却又傻乎乎的绕道皇帝面前,询问着他还要不要再来一杯了。
为了不丢面子,赵广又强忍着恢复了神情,他装模作样的缓了许久这才道,“当真是好酒啊,只是朕今日还有些奏折要进行批阅,不宜多饮,只此一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