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附近的牙行签了字据,女孩便跟了崔俊。崔俊外出,并未带着一贯钱,便带着两人回府,取了一贯钱,将此契约完成。
“翠环,烧些热水去,帮着丫头好好洗洗。”崔俊回了院子便喊翠环干活。这丫头要好好调教一番,让她老老实实地才校
刚才在牙行,崔俊已得知女孩姓白,但因是女孩,家里尚未取名,只唤做丫。崔俊便给她取了个名字:白芷。
女孩对于白芷这个名字很是喜欢,对崔俊的好感自是多了一分。
洗干净的白芷换了新衣,秋月为其梳了头,扎两个羊角辫子,这才真是个姑娘家的样子。
徐妈妈耐心给她讲了府里的规矩和几位主子的名讳,白芷倒是聪明,听一遍便寄了个全部。
崔俊此时却不在院内,原是王氏遣人来唤,是崔明德已然回府。
崔府主房内,崔明德夫妇面前放着那颗清澈透明的琉璃珠子,隔着琉璃珠便是站立着的崔俊。
崔俊与崔明德所的话只不过两句:这种琉璃器我还有好几样,赚钱很容易。我准备和大哥一样自己在外面开府,请爹娘同意。
“你未曾娶妻,不可在外开府。”崔明德脸上写满愁容似是有心事。
崔俊眼见崔明德不同意便要解释,但崔明德一摆手道:“此事暂且不必再提,这几日你且安生点莫要再惹事。要听你娘的话,好好读书取功名。这长安城或许会有段不太平的日子了。”
崔俊闻言一怔,看着崔明德的神情有些恍惚。今崔明德对待崔俊的态度不像往日那般,语气中透着一股愁绪与无奈。
崔俊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平日的行事作风,若是发生,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爹,我虽年幼,但也是崔家的子嗣儿郎。若是家里遭遇什么大事,为何不出来共商大计?”崔俊的话让崔明德的心猛地一跳。
这子的嘴里怎么能出这么感饶话语来?崔氏虽是大族,但是族中泾渭分明,像他这般的旁支,根本没人关心。有好处时,崔家便拿你当族人。就如利用崔明德的漕运使身份,夹带私货往来南北,偷税不缴。一旦自己的官位不保,便弃如敝履。
但是,崔明德抬眼看到的,却是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娃。这话语里的份量便瞬间荡然。
“你虽是有心,但是又能帮上什么?”崔明德摇摇头道:“我与你大哥商量过,我的家产除了此处的宅子之外,全都转到你大哥名下。以后若是有事,士元会护着你们两母子的。”
眼见崔明德无意再与自己,崔俊不能强求,便辛辛离去。
“夫君,”王氏见崔俊离去,犹豫道:“要不然,还是让俊儿直接去我娘家暂避可好?或者你且只当没见过那些事,不与陛下去。”
崔明德摇头道:“现时只是以防万一的准备而已,时局发展还得要再看看。若是现在就让妻儿离开,反倒会惹得陛下猜忌。我让你们以后去大郎家避难,那是退路,陛下不得什么。但是你若现在就让俊儿去王氏,却又要惹得陛下认为崔、王两家合谋,平白给你娘家惹来无端祸事。”
夫妻两人在屋内愁眉不展,其原因崔俊并未得知。
“来福,备马车,我要去找大哥。”崔俊一回家便喊着让来福去准备马车,而自己则是跑去耳房,从里面取出一对玻璃酒盏。
这一对琉璃酒盏样式普通,是他这几日做出来的残次品之一。原本就是扔着准备回炉重做的,现在倒是正好拿来用用。
崔俊前去找自己的大哥崔士元,其目的只在于询问老爹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从崔明德刚才的话语中,不难发现他的异样。身为人子,在家族遇到大事的时候绝不能袖手旁观。
崔士元开府之后,并未在务本坊居住,而是选择搬去了宣义坊。马车行道,也需不少的时间。
崔士元的府邸不过两进,东西各有一个厢房,大只如崔俊的院子一般大。
崔俊来此也不能直入,照样得通过门房通报后才能入内。
一听自己弟弟前来,崔士元立马亲自迎了出来。兄弟两虽不长见面,但是这份感情还是在的。要知道崔俊时候,可是崔士元的尾巴。
“见过兄长,见过嫂嫂。”崔俊在正房堂内与兄嫂见礼。
“呦,叔子几日不见,倒是沉稳了不少呢。”嫂嫂刘氏在旁搭着话。
这刘氏双十年华,样貌生得一般。并非大门出身,而是工部一吏员家的姐。当年他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将自己这宝贝女儿嫁入五姓七望的崔家。其他不,嫁妆倒是没少给,足足两大车的陪嫁也算是风光了。
“嫂嫂见笑了,也不知我学那文绉绉的酸儒,学得像不像?”崔俊立时一改刚才的模样,恢复以往的顽劣神态。
“没正经的。”刘氏脸上有些不悦,这叔子年纪就敢当着他大哥的面与自己调笑,当真是没教养的货色。
“嫂嫂莫要生气,我今个可是来了礼物来的。”崔俊罢递上手里的木盒子,刘氏一时却是不敢去接。
这可不怪刘氏,只是这叔子性子顽劣,好几次都是以送礼的名义在盒子里装了些恶心东西来吓唬刘氏。
就拿前次过年时来吧,这子不知哪里去弄了只死掉的癞蛤蟆,包在永兴坊浮翠居的糕点里。
不知情的刘氏以为叔子不会在过年时搞恶作剧,眼看着是兴坊浮翠居的糕点,便开心品尝。只是没吃几块便捏到了癞蛤蟆的一只脚,这下让刘氏的直接喷了,差点没让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你这里装的是什么?不会又是蛤蟆、蜘蛛什么的吧?”刘氏嫌弃地转过身,不想搭理这顽劣的叔子。
她心里只叹着自己倒霉,嫁了老实巴交的崔大郎,平时也无甚乐趣。却还摊上个调皮顽劣的叔子,这是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不见。
“嫂嫂,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哪能总是用老眼光看人呢?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这礼物好不好的,还请嫂嫂看看再。”崔俊罢,便将木盒子放在大哥大嫂面前的案上,轻轻掀开盒盖。
盒盖一打开,里面一对巧的琉璃盏便显露出来。
“呀!琉璃盏!这可是琉璃盏啊?”刘氏只拿了眼梢瞥了一下,便立时回转身子惊呼起来。
“如此贵重的东西,兄弟从何而来?莫不是偷的吧?”大哥崔士元在一旁皱眉问崔俊。
他可不像刘氏出身门户的没见识,这种琉璃制品他可是看到过不少。只是琉璃贵重,绝非崔俊这娃子能随便买的起的。他不由怀疑起琉璃盏的来历。
也不怪崔士元表现出来的淡定与怀疑,一是崔俊这两个琉璃盏品相一般,颜色浑浊不,而且形状明显不怎么规整。二是琉璃制品的价格奇高,这两只酒盏没个几十贯钱,根本拿不下来。
“大哥有所不知,弟现在开了家包子铺,每日间营收便有几百文,这区区两只琉璃酒盏却也是买得起的。”崔俊在一旁道。
这也是他特意挑了两只瓷瓶送过来的原因。若是真送了如王氏一般的琉璃珠子过来,自己这位在刑部当隶员的哥哥,准保直接给他来个立案调查。
“这般贵重的东西,不应该先孝敬父母吗?为何送来与我?”崔士元的心里总局的奇怪,这弟自从与李恪、李泰两位皇子相交之后,便成了个标准纨绔,再多的钱也不够这子出去挥霍的。
“今日送兄长这礼物不为别的,只为打听下咱爹和你都了啥?”崔俊心翼翼试探着问。
“此事你且不必放在心上,一切爹爹都安排好了。”稍稍沉默后,崔士元接着道:“此事尚未定论,只是爹爹的后手安排而已。”
“大哥,你怎得也和我绕圈子?你和爹爹都拿我当孩子,亦或是不拿我当亲儿子?”崔俊不乐意道:“今日这琉璃酒盏确实白送了。”
崔俊吧,便要上前去把那装着琉璃酒盏的木盒子拿回。只是他的动作缓慢,眼角盯着坐在一旁的嫂嫂刘氏。
“诶呀,你个木头疙瘩。”刘氏眼见崔俊要收回这两个琉璃盏,立时不干了:“你爹又没和你过此事要瞒着二郎,你都与我过了,有不在乎与你兄弟。你若开不了口,便由我来。”
刘氏的手已经先崔俊一步按在了木盒子上,这等稀罕玩意儿可不能随便舍弃。就算家里用不着,拿了去卖钱也好的。
“你这妇人怎可自作主张?这家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崔士元瞪了眼刘氏,示意她将东西还回去。
“姓崔的,我当初跟着你只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清河崔氏这么大一个名头,却是只能靠你的俸禄过日子。今个儿把话和你挑明了,这几年若不是我爹爹暗中接济,我们连门房、老妈子都雇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