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袭虎的鄙夷僵硬在脸上,呆呆的看着苏复,他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机藏着的事,苏复怎么会知道?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谈玉河会告密的可能,谈玉河太会做人了,而且这段时间那些世家“乐捐”的事,谈玉河所在的谈家,虽然只是喝了一点汤,但也足够他家赚得盆满钵满了。
根本就不可能因为那些花钱而去向苏复告密。
苏复的确是没有人告密,但好几次杨袭虎回来,身上那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除了醉花楼外,苏复可没在别的地方闻过,而且因为楚王这个老不要脸的,害他被慕容承愉训了一顿,他在琅琊城,现在都是去找乐子都得避着点醉花楼,生怕和楚王沾上关系。
自己随行的队伍中都是一群糙汉子,谁能出得起去醉花楼的花费?
自然是没有饶!
而杨袭虎那死要面子的性格,什么是也不能恃强白嫖,所以寻遍江南,除了谈玉河这个大善人外,还有谁能请杨袭虎去寻花问柳?
虽然……大概率就是过过眼瘾!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别管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就你动不动发情的那副模样,我眼睛又不瞎!”
苏复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意识清醒一些。
“我们在江南府的时间不多了,而醉花楼又是楚王的私产,那婵寒仙也是个懂事的,若是这段时间她有松口让你得手,你现在就不该是陪着我在这讨好破浪军了,你早就被我送回丰京去了!”
杨袭虎面色白了白,张着嘴没有话。
“你和我不同,杨家什么性质你比我清楚,我们都是同龄人,这点少年春意,大家都懂,你若是当个君子,我自然是支持你,但你若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了不被杨爷爷打死,我只能送你回京了!”
苏复是什么人,一介白身,没有过去,所以才好载被选为萧家赘婿。
杨袭虎生富贵,一出生就是大周最顶尖的那几人之一,皇家的那些皇子,除了最后能登临大宝的那一个,几十年后见面了,哪个不得对杨袭虎恭称一声国公爷?
所以体面,现在苏复借着讨好破浪军的机会,给到了杨袭虎的手郑
后面如何,就只看杨袭虎自己了!
感受着怀中那些银票的质感,今日之前,杨袭虎肯定不会接受,他接受的教育让他伸不出这手。
但苏复那一套歪理打开了他的思想,破浪军的人能拿点辛苦费,他……好像也能拿,反正这钱,他是一分都不会带出江南府。
“谢了!”
杨袭虎收下这银钱的动作并没有让苏复感到心安,反而愈发叹气起来。
关于感情的事,苏复和杨袭虎没那么熟,最开始的时候他已经劝诫过了,若是再多,只会让两人成仇,这一次他借着这一次机会,将钱给到杨袭虎手中,就是想看他到底陷得多深。
现在苏复明白了,杨袭虎陷得很深,连他坚守的金钱观都动摇了些。
“虽然这话我不该问的,但我还是有点好奇。”
“那你别问!”
杨袭虎现在看苏复的肢体动作,就能感觉他没憋好屁,所以直接开口堵死。
但很显然,苏复并不是这么识趣的人。
“你哈,这么久了,那婵寒仙知道你心思了吗?你……不会还是单相思吧!”
原本被自己和婵寒仙那巨大身份差距搞得心思凌乱的杨袭虎,只是一瞬,就将她负面的情绪抛诸脑后,只有一种羞愤冲上心头,一张本就偏黑的脸,此刻能明显的看到红色。
“苏复,你他么的!”
苏复哪会等杨袭虎发飙,早就翻身上马,笨拙的抱着马脖子扬长而去,只剩下苏复爽朗的笑声在青石街上回荡,让城中的百姓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个贵公子,大豪客,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
随后几,足足有十七支外来的戏班队伍陆续来到这江乘县之中,县城中也多了两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从光拂晓到夜沉人静,这戏曲之声就没有断绝过,而且财大气粗的苏复每还不定时地准备了两场红包雨。
每个红包中,装着十数文,到一二两银子不等的红包,一连五日,县城之中这两个戏台周围,人便没有短缺过。
白听戏加拿红包,在这个冬日不农忙的时节,对于普通百姓来,是值得全家出动的大好事!
一家七八口人,一光凭捡红包都能捡个数百文,运气好的,直接捡到银坨坨也是多见的很。
苏复待在空旷了许多的戏园子里头,自己写下的“恶心”戏剧,他自然是不愿意再听了,他一共编排了四个曲目,有对良善世家歌功颂德的,有对分到土地,免除农税百姓的喜庆描述,有大周朝廷力惩贪官污吏,心系百姓的廉洁形象,最后一个则是借鉴了下前世《白毛女》改编的,培养百姓反抗精神的曲目。
不管这些百姓是爱听不爱听,反正这四个曲目,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在江乘县内全部传遍。
那一千破浪军可没闲着,一个个嗷嗷叫的护送着苏复请来的戏班子,只要等级在县域图中的地方,就有戏班子去义务出演。
所以在那一千破浪军的压迫下,江乘县这些世家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复逐渐蚕食,原本属于他们那边的“民意”。
江乘县县衙中,外面街道上的光悄悄漏了些进来,同光而行的还有外面已经重复无数次的欢声笑语。
任欢年遍览史书,他喜欢以史为鉴,希望从中找到自己不一样的结局。
以前他不明白,为何不管是查案,皇帝杀大臣,还是征讨其它国家,都讲究个师出有名,在他这个土皇帝看来,他有权,那自然是要谁死谁就死!
可是现在他体会到了,作为师出有名的苏复,他的选择是如何的多,他和背后的人,和这些世家们什么方面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想过,苏复竟然不接招!
一颗中间泛着黑色蜡丸在任欢年的拇指和食指间滚动,和外界的热闹相比,他是这般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