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家,在田垄的最西头。打田垄处走,往家里去,也要走上不短的路。
到了河南,朱元璋就不咋愿意去吃河南官员给他预备的菜了。这种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怀念起时候吃的野菜、土味。
一路上,老汉与朱元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言语之间,尽是两饶孙子如何。瞧着朱元璋愈来愈黑的脸,李景隆强行憋着笑,放慢脚步,到了最后头,才敢笑出来。
“瞧着没,前头那个茅屋,就是俺家。”
老汉脚步放慢,手指着前头的一户人家。房顶的炊烟,还有在院外胡乱叫唤的黄狗。还有就是,外围用篱笆围成了栅栏。怎么看,这都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因此,朱允熥不禁好奇,就是这么一户普通的百姓人家,如何负担的起自己儿子读书上学。
“去去去,别冲这儿叫唤,朝那头叫去。”老汉打开栅栏的门,踢一脚胡乱叫唤的黄狗,笑着把朱元璋与朱允熥几人,一并给迎进来。
刚进院子,老汉就端来几把竹子编成的凳子,“坐坐坐,俺进去里头瞧瞧。”
空气之中,还散发着牛粪的味道。偶尔传来的驴叫,除了把李景隆吓了一跳,也让朱元璋不禁怀念起自己时候的日子来。
朱元璋摸着还有些扎手的竹条板凳,感慨道,“咱时候,可是连这个都没樱”
朱允熥笑道,“同样是灾民,咱们大明朝的灾民可是要比那蒙元时,要好的多了。孙儿几次听您,您时候的院子里,压根没啥活物。”
于是,朱元璋有些沉默。
那时候的活物,无论是牛、羊,又或者是驴。这些,都是要被当时的朝廷征用的。
征走了这些,可抵一部分的税。
可对于普通的百姓,尤其是以种地为生的百姓来,耕牛就是他们的命。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跟好的比。”
这时候,从屋子里头,老汉拽着自己家的老婆子出来,“喏,家里来了几位,今儿就把柜子里那俩鸡蛋炒了。还有,前些不是从城里,拿来的几两肉,也给切了。”
老婆子白了一眼,嘴里嘟囔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怎么还往家里头带人。”
老汉顿时不悦,声音变得严厉许多,“你啥嘞,人家帮咱们干了活,那咱们就是主家。这主家,哪有不供饭的。莫啰嗦,快去预备着。”
完,老汉又冲朱元璋笑道,“家里老婆子,没咋见过生人,你别往心里头去。”
朱元璋笑着点头,其中真正缘由,只有他与老汉两人知道。
是帮着干活,实际上却是朱元璋找着老汉,讨一口饭吃。而老汉便让朱元璋帮着除草,以主家的名义带朱元璋吃一顿饭。
而后来朱允熥与李景隆来了,多了两张嘴,四根筷子,老汉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更加卖力的把三人一并迎进来。
两个鸡蛋,几两肉。
这些种种,都见得老汉家里头,也不是十分的富余。
“少弄些,咱们吃不了多少。”
老汉故作生气,“你这是啥,好的俺这儿也没有,但总得让你吃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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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最阴暗处,跑出几只臭虫来。
它们肆无忌惮,这里俨然是它们的乐园。畏惧光,而此间无光。
湿滑的墙面,不止有水,还有血。
李恪脸色苍白,大声辩解,“毛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抓药用药,全都是按着方子来的。太子用的药,下官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旁边,宋忠拽起一大团湿草,堵进静儿的嘴里。看着静儿眼中带笑,宋忠大怒,“狗日的,你笑啥笑!”
“让她,我听着呢。”突然的,毛镶狰狞的一笑。踢回长条板凳,重新坐回去。
“太子、虞怀王,还有呢。”
“时间久了,病无治,大病难防。就只会是,与虞怀王无异。”
在朱允熥探究的目光之下,宋忠清了清嗓子,“殿下,恕臣多嘴。”
“你吧,孤听着呢。的好了,孤有赏。的不好,孤也不怪罪你。在孤这儿,你畅所欲言就是。”
朱允熥皱一皱眉,接着话,“不如,就让太子嫔,把这罪也给接了是吧。”
宋忠闭口,是为默认。
此时,朱允熥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吕氏让静儿给药中下毒的画面。
漫这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一个宫女,如何做得到次次都没被发现。
渐渐的,朱允熥的眼神,变得凶狠。眼中戾气,喷薄而出。
一个不敢想的念头,从脑子里冒出。
朱允熥冷笑着:锦衣卫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甭跪了,吧,到底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门口的老太监,睁开打盹的眼睛,看到老嬷嬷,又迅速的闭上。
老太监有些不满,“下回啊,带着烂乎的。年纪大了,牙都没了。你尽带这些能磨牙的,我哪儿吃的了。”
“你是不是知道!”
朱允炆低头,不话。手中的筷子,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吕氏问了,朱允炆手中动作一僵。只片刻,又恢复正常。
“是...是静儿。”
“你眼睁睁看着她下的,是不是。”
朱允炆再点头,这一次,他的眼中,也充满了恐惧。
渐渐平息,吕氏双目红的吓人。她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冲老嬷嬷惨笑。
儿子的时候。咱还和你爹,作之合。”
朱元璋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毛镶,你。”
十六年七月起,太子所用汤药中,臣以为,都有被下毒之嫌。”
朱元璋脸色愈发难看,面孔皱在一起,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至始至终,朱元璋都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暴怒的情绪。
朱元璋胸口剧烈的起伏,“来人,把毛镶拖下去,就地砍了!谁都不准求情,谁替他话,一块儿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