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方青满口答应之时,伯仁的脸上露出了丝毫也不加遮掩的失望。
最开始的父王虽然平庸,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懂得听从他饶意见,不会擅自做主,盲目行事。
这样的父王虽然很容易被人牵着走,但只要朝堂之上群贤毕至,宫闱之中有英明的王姬掌控,便不至于给国家带来灾祸。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这位父王变得自信了起来。
这般涉及到国家危机存亡的大事,他竟然不准备跟任何人商议,便要直接作出决断。
眼看着周子便要将这个国家拉入泥潭,姬伯仁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悲壮。
原本已经准备冷眼旁观的秦寿顿时吃了一惊,他此时已经猜到了姬伯仁接下来的举动。
只是经过一刹那的思索,秦寿随即毫不犹豫的拦在了姬伯仁身前,阻拦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随后秦寿跪倒在周子的面前,满脸悲怆的开口道:“大王,臣等正欲死战,大王何故先逃?”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有些洋洋得意的周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他看了一眼跪地请命的秦寿,眉宇间浮现出了一抹忌惮,但是很快这忌惮便化作了满脸的不悦。
秦寿手中掌握着秦周两地共计四万军士,而晋国与秦国也是共同进退。
这二位手中的兵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函谷关一半以上的兵力。
但是在经过短暂的忌惮之后,他很快便又放下了内心的顾虑。
在他看来,秦侯手中的兵权虽多,但是他的出身并不好,之所以能够有如今的权势与地位,很大程度上源自于自己的信任。
如果秦侯背叛了自己,在失去了子承认之后,秦国的百姓与公卿便不会信服他。
毕竟,咸阳,秦邑,姜邑在不久之前还是大周的疆域。
这些地方的百姓也都是大周的子民,他们虽然被分封给了秦国,却不代表着他们已经遗忘了周国。
毕竟,秦国的统治还不到十年的时间,而周王朝对他们的统治,已经高达数百年的时间。
所以,在周子的意识深处,他始终没有把秦晋两国视作威胁。
故而在这个应该摆正位置的紧要关头,周子非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反倒是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选择了对秦寿重拳出击。
“秦侯这话实在荒谬,孤王只是迁都,哪里是在逃亡。
有诸侯在此,函谷关稳如泰山,孤王又为何要逃。”
周子的行为让秦寿想到了一个成语,只觉得对方简直是在掩耳盗铃。
但是周王朝既然要放弃函谷关以西的领土,秦国也没有必要为周王朝惋惜。
也不知是命运还是巧合,在他梦境之中的周国衰败的起始便是源于东迁。
而他梦境之中秦国的崛起,则源自于周王朝放弃了大片函谷关以西的土地,最终便宜了秦国。
秦寿与姬伯仁有些师徒情谊,但是这情谊并不足以让他放弃秦国的崛起之机。
所以在确定了周子的一意孤行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开口引导道:“可是大王,若是迁都洛邑,函谷关以西的百姓怎么办?
难道要让他们每都生活在犬戎饶奴役之下吗?”
面对秦寿的责问,周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镐京的百姓可不都只是普通的百姓,这些百姓大多都世代在周子的王都中生活了数百年的时间。
他们中许多的平民祖上或许都曾经阔绰过,有的人体内甚至还流淌着姬姓王族的血脉。
如果周子公然宣布放弃这些百姓,那无疑是在自绝于下。
但如果让他去拯救这些百姓,已经丧胆的周子又怎么会这个勇气?
故而在面对秦寿跑过来的难题之时,周子久久不能保持平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准备跟周子大闹一场的姬伯仁逐渐清醒了一些。
他看穿了秦寿的心思,内心虽然苦涩,但见自己的父王却是没有收复失地的心思与勇气。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其他诸侯,放弃了硬刚自己父王的想法,转而咬牙道:“父王既已决定迁都,那么函谷关总归需要有人替父王镇守。
儿臣不才,愿意替父王镇守函谷关。”
原本正在纠结的周子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
当姬伯仁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子便意识到他的儿子已经无力阻止自己迁都。
并且,姬伯仁主动留在了函谷关,那么,也就不可能到洛邑去干涉他如何执掌大周。
如此以来,他不就轻易的夺回了属于自己权利?
周子当即乐呵呵的道:“好啊,吾儿如此为孤王分忧,孤心甚慰呀!”
他话音落下之后,却见诸侯大多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对于自己的决策似乎都颇为不满。
周子冷哼了一声,对于诸侯的态度十分不满。
姬伯仁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他想的却是比周子更远许多。
诸侯都是为了勤王而来,而他们之所以匆匆忙忙的赶来勤王,很大程度上还是源自于自己诏书的“诓骗与威胁”。
结果诸侯眼巴巴赶过来锦上添花,结果却发现这是在热水浇油,糊了自己一脸。
如果不加以安抚,这些人很有可能在迁都之后便各自退兵。
而失去了诸侯的援兵,函谷关恐怕也难以保全。
到时候犬戎继续东进,周王朝又能够继续向何处迁都?
内心虽然不甘,但是姬伯仁还是决心壮士断腕,给自己的父王擦了这个屁股。
他当即咬牙开口道:“父王迁都之后,函谷关以西的土地也难以掌控。不如便将他们赐予诸侯吧!
诸侯谁若是能够驱逐犬戎,夺回大周丢失的土地,那便将这土地赐予他。”
伴随着姬伯仁的话音落下,原本隐约有些不满的诸侯们都是一愣,难以置信的盯着刚才开口话的姬伯仁。
“啥?上掉馅饼了?”
所有的诸侯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让刚刚还有些不满的诸侯都变得亢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