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以西的土地虽然遭受到了犬戎饶侵略,虽然这些地方的百姓惨遭屠戮,财富也被犬戎人劫掠一空,但是,对于农耕文明来,最为重要的土地却是犬戎人没有办法带走的。
周子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恐怕便是函谷关,他所了解到的土地大多都是周王畿附近那肥沃的良田沃土。
在他的印象中,这下任何一片土地或许都能够种植,只要投入足够多的人力与物力,便都可以再次重建镐京城。
所以在周世子提出要用犬戎人占领的土地来奖励诸侯之时,周子并没有反对,反倒是大手一挥,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迁都洛邑,摆脱自己这个儿子,重新过上安逸的生活。
他又怎么会去细想,他随意放弃的又该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当周子顺应周世子发布召令之后,没有任何一个诸侯进行反对,有野心,又藏不住心思的诸侯都在那里称赞子圣明与慷慨。
而秦寿的内心却是复杂得很,看向世子伯仁的目光中多了许多不解。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的徒了一旁。
之前援助子,要么是臣子的义务,要么是恐惧子战后的报复。
诸侯们的内心深处,终归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然而在得到了周子的诏令之后,他们的心里便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该死的犬戎人,竟敢占据寡饶土地。”
无论是有野心还是没有多少野心的诸侯,都想要在这一场饕餮盛宴之中分一杯羹。
等到子离开之后,众诸侯都兴致勃勃的下去准备了起来。
等到诸侯上去,秦寿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颓废坐在那里的姬伯仁,声音柔和的开口问道:“你不会看不出来,无论是迁都,还是赏赐土地,这对大周都极为不利。”
听到了秦寿的话语之后,伯仁抬头看了一眼秦寿,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道:“大周有愧于百姓,孤不能够置百姓于不闻不问。
而今大周,除了土地之外,想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让诸侯决心伐戎了!”
秦寿目光凝重的与他对视了一眼,想要看清他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然而姬伯仁却是刻意的避开了秦寿,不去与他的目光对视。
秦寿内心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之后问道:“你可知道,这一道诏书下达,从今往后,大周恐怕都无法再继续统御诸侯。
你可知道,一旦迁都,大周王权必将旁落。
诸侯必将纷争不断,吞并,融合,迟早有一,会拥有超越大周的人口与国力。
他们会渐渐脱离大周的掌控,甚至对大周兵戎相向。
到时候,你真的有把握…”
秦寿的话没有完,姬伯仁便已经摇头。
“老师教我道义,先生教我六艺,弟子所学越是丰富,便越是觉得自己终归只是凡人。
弟子没有自信能够力挽狂澜,也总不能够弑君弑父吧?
也许,从西军覆灭,下,南,北三军被分割给晋国的时候开始,我大周便已经失去了下共主的殊荣。
至今想来,二王叔待姬昊当真是极好的,先王待父王与二王叔也是极好,至少给他们各自留下了半个大周!
哎,失去了下共主的殊荣也好,若是父王能够看清这些,我大周终归还有崛起的机会。
但若是父王一心肆意妄为,弟子便不再管它便是!”
话音落下之后,秦寿便已经理解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正所谓不破不立,若是始终舍不得手上的那点东西,总想着缝缝补补,最终损失难免会越来越大。
正如人身上的腐肉,若是舍不得拿刀割去,那这伤口便始终无法愈合,迟早有一会夺走饶生命。
但若是有人能够狠下心来割去腐肉,甚至是斩断肢体,那便还有活命的可能。
姬伯仁既已决心壮士断腕,那他也就不必再继续干涉。
或许他也将成为子诏令的得利者,又何必再伪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当秦寿告辞离开之后,姬伯仁望着秦寿远去的背影,他缓缓的拱手作揖,遥遥的行了一礼。
“老师,先生,弟子能够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
在秦国的咸阳学宫左侧,有一条狭长的巷,巷口第三家,有一间卖茶的店,店门口裱着一个招牌,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篆字——雅。
这家店原本并不出名,也没什么顾客,直到学宫的一位先生每中午的时候都到这个店喝茶,并且用终身免去茶钱为代价,向先生求了一个“雅”字。
自从有了这一个“雅”字之后,店内原本那简陋的环境莫名的便有几分雅意。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饮茶,店的生意也就逐渐好了起来。
而饮茶的顾客之中,最多的实际上还是学宫的学子。
学子之中有一个名为伯仁的少年,他自幼过惯了奢华的生活,对这种古朴的“雅”意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欣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宫的先生不再前往“雅”舍饮茶,反倒是少年每中午都来到雅舍。
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茶博士一个人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儿子与女儿一同前来卖茶。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
数年的时间过去了,茶博士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精明的伙。
茶博士的女儿也已及笄,出落的越发水灵。
少年伯仁也已长大,成为了一个文武双全的青年君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儒服君子,淑女何若?
成饶淑女对儒服的君子生出了爱慕之心,然而君子却知道自己的身份,注定无法与淑女长相厮守。
所以君子拒绝了淑女,却不想这一别便是阴阳两隔。
猃狄入侵,秦国的军队支援晋国。
结果咸阳却遭受到了犬戎与义渠的围攻。
国内的百姓尽皆死战,茶博士,茶博士的兄长,还有茶博士的女儿。
他们先后倒在了城墙之上,伯仁只知道他们死了,却没能够再见到他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