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古二人心中大惊:“糟了,牛鼻子要杀人灭口。”
挣着坐起来,才发觉时辰一过,被封住的穴道自然解开了。
静垢笑容谄媚,道:
“两位师兄,弟打了盆热水,你们洗洗脸,擦擦身上,舒坦一下再睡!”
闻平邦怒道:“你能安什么好心,一定是要趁我们洗脸的时候,把我俩按在盆里浸死。”
古平国道:“然后再和掌门,我们是洗脸时滑了一跤,自己跌在脸盆里淹死的……”
忽地想到:“那不成了两只耗子了么!”
静垢把油灯放在一边,道:
“师兄,你们这是得哪里话!我们这些得罪了你们,心下实在过意不去,给两位师兄赔礼道歉来啦。”
将毛巾蘸着温水,不由分,便往古平国脸上擦去。
古平国心念一转,冷冷拨开他的手,道:
“你当我猜不到你的心思吗?
你私自放他们两个出去,被发现了,好不容易把那老牛鼻子对付走,要是我们再去告发,你们三个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才想起来要讨好我们。
哼,晚了,半点用都没有!”
闻平邦道:“对,莫你给咱们洗脸擦身,便是挨个舔脚趾头,老子也放不过你。
我也不用添佐料,便那么一五一十,把事情和那老牛鼻子,瞧他怎么整治你们。”
三道脸色大变,跪在地上齐声哀求道:
“师兄……师叔,你们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这些没见识的辈一般见识,饶了我们吧。”
闻、古听三道把自己抬高了一辈,心下大乐。但二人这些日子吃了许多苦头,如何肯轻易便饶过他们。
闻平邦抬手一巴掌,扇在静云脸上,道:“是谁偷鸡摸狗、招摇撞骗来着?”
静云道:“是我们。”
闻平邦道:“你们怎么招摇撞骗了,给我!”
静云道:“这个……我给山里谢老头的猪食槽里面混巴豆,让他家的猪不上膘。却和他有山精作怪,给他张罗了一场驱邪的法事,蒙来一两三钱银子。”
古平国心下大乐,绷着脸道:“银子呢?”
静风道:“都花掉了。”
古平国道:“我不信,把身上东西都掏出来,让咱们瞧瞧。”
三道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一样样地摆在地上:十几枚铜板、几只木鱼、两块汗巾,倒也没什么值钱的。
古平国收起铜板,忽见一只木鱼下面压着张纸,叠成四四方方的一块。
打开了一瞧,是张药方,纸头上写着“神仙倒”三个大字。
古平国道:“神仙倒,什么意思?”
三道支吾不言,神情古怪。
闻平邦心中一动,道:“哈,你们几个兔崽子,不但给猪下巴豆,还给大姑娘下药!快,祸害过多少?”
静风道:“师叔饶命啊,这方子我们才弄来没几,可一次都没用过啊。”
闻平邦笑嘻嘻地把药方往怀里一揣,道:“怎么用?”
静风道:“磨成精粉,往鼻子里吹。”
古平国骂道:“还没用过!”一扬胳膊,打在他头上,却牵动了自己的伤处,疼得直叫唤。
静风一转身,从洞外捡了两根藤条,贱兮兮道:“两位师叔用这个打,省省力气。”
闻、古二人接过藤条,没头没脸地便打。
三道丝毫不敢反抗,要多恭顺,便有多恭顺。
打了十几下,二人浑身伤处隐隐作痛,便把藤条放下,双腿一叉,坐在地上,道:
“还不伺候师叔们洗脚。”
三道急忙上前,一齐动手脱鞋除袜,把二人双脚洗得干干净净。
静云拧干毛巾,便要为闻平邦抹去脸上血污。
闻平邦怒道:“洗过脚的臭水,怎么能用来抹脸!”
腾地一脚,将盆踹飞,一盆水全都泼在静云身上。
静云满面怒气,古平国一瞪眼,道:“怎么,不服吗?”
静云咬着牙道:“我伺候两位师叔,那是经地义的事。弟子这就去换一盆水来。”
二让理不饶人,颐指气使,三道无有不从,伺候着二人梳头洗身,将伤处敷好药,换上新衣。
这一番忙碌,折腾到亮。二人哈欠连。
静垢颇为识相,取来几床铺盖,在石室中铺好,向二人鞠了个躬,这才拉上门出去。
二人美美地睡到中午,一睁眼,见静垢正守在门口。
他见二人醒了,拉开铁门,从竹篮中取出四碟素菜,整整齐齐地摆在二人面前。
闻平邦吃了几口,筷子一扔,骂道:
“奶奶的,在这铁栅栏后面,就是龙肝豹胆,吃着也像砍头饭,咂摸不出滋味来。”
静垢见左近无人,便打开门,将酒菜移到石室前,道:
“两位师叔多担待些,就在这里用吧。千万别让师叔师伯们看到了。”
闻、古二人伸展了一下筋骨,便毫不客气,大快朵颐,静垢在一旁殷勤服侍。
吃饱喝足,古平国折了只竹筷,把断处的尖儿当做牙签,一边掏着牙洞,一边歪着嘴往另一间石室瞧了瞧,道:
“喂,那个什么风、什么云的孝顺师侄,你们两个吃了吗?”
静风道:“两位师叔没吃完,我们哪里敢吃。”
古平国把那“牙签”往四碟残菜中各搅了一搅,向静垢道:“给他们端去。”
静云道:“两位师叔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闻平邦听他言不由衷,怒道:“怎么,你没齿难忘,那就是要找我们报仇的意思了?”
静云正要出言争辩,静垢急忙劝着:
“两位师叔自己不舍得吃,留给你吃,你怎地这么不识抬举!”
把残羹剩饭往他身前一摆。
静云气忿忿地向嘴里填了一口,恶狠狠地嚼着,倒似是在嚼闻、古二饶皮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