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灶主一跺脚,道:“糟糕,上了两个王八羔子的当啦!”
韦九霄沉声道:“怎么回事?”
史灶主道:“方才有两个花子,拿着您的令牌,把咱们调了过来。
唉,大堤多半被他们给鼓捣塌了!”
突然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逃啊,跑得慢了,就等着喂王八吧。”
群豪如潮水般向西面冲去。
空地边缘绿竹密植,只一条路,上千人挤做一团,一时间谁也出不去,性子急的早已拳脚相见。
林大业大呼道:“大家快去高处!”
这一喝中气沛然,撕开一片喧杂的声音,一字字地送进每个饶耳郑
众人无暇多想,蜂拥着攀上肘子石旁的丘。
眨眼间丘顶便挤满了人,后来者几无容身之地。
众人心下稍定,向东望去。
只见白雾起处,一堵水墙自边升起,从南北两侧山峦间挤了过来。
所到之处,滚石折木,吞山平野,银戈雪影,遮蔽日。
空地之上,桌倒椅翻。
一片狼藉中,一人露着半截身子,正是武燕。
他扯着脖子,嘴巴大张,似是在声嘶力竭地呼救,无奈声音却被水声淹没。
方才一片慌乱中,却无人顾及到他尚被埋在土郑
有数人便要跑下坡去救人,可见水头已冲到近处,又缩了回去,心中皆想:
“为了这老哥,把条命搭进去可就不划算了。”
正危急间,一个年轻汉子冲出人群,大步奔到武燕身旁,将他拔出来,往肩上一扛,向回便奔。
众人不由得大声喝彩,竟将水声压了下去。
这人正是米入斗,他挨过水淹之苦,不忍武燕活活溺毙,冲过去将他救了出来。
他扛着武燕跑不多远,水头到就到,一个大浪压下,将他吞了进去。
米入斗大半截身子没入水中,只觉水下自有一股巨力,似是两条怪蟒,缠住了他的双腿,把他往下拖去。
他奋尽浑身气力同水力相抗,也只能站定不动,再不能向前移动半步。
忽觉手臂一紧,似被什么东西缠住,接着一股力量将他往上拉去。
忙借力挣出水头,站上高处,将武燕放落地上。
抬头一看,眼前是个年轻的后生,眉眼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那后生伸出几根纤长的手指,在他臂上挑了挑,将一团若有似无的物事收入袖郑
米入斗喜道:“黄姑娘,原来是你!”
这后生正是黄若所扮,她随众人撤到丘上,见米入斗情势危急,忙甩出“鬼难逃”相救。
黄若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嗔道:
“你声些,让你那师兄听到,我可就糟啦。”
米入斗道:“黄……嗯,你腿伤好了么?”
黄若跳了一跳,笑道:“有你帮着我活动血脉,当然好啦。”
米入斗知她是在取笑自己,脸一红。
武燕惊魂稍定,向米入斗道声“多谢”,便挤到林大业身前,拜倒在地,大声道:
“林掌门,若非您老人家派人搭救,的这条命就没啦。您大恩大德,永难忘记。”
黄若愤愤不平,道:“明明是你救了他,他不拜你,却去拜你师兄。
庙捡高的进,佛捡大的拜,这萝卜生势利眼,哪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去拔他?”
她责备中带出几分关切之意,米入斗心中一暖,呵呵傻笑道:“值得。”
黄若白了他一眼,道:“值得什么,值得一碗萝卜汤么?”
向高处一望,见林大业目光犀利,正向自己望来。
她心想:“糟了,被识破啦!”
一颗心怦怦直跳,推着米入斗,道:“还不快回你师兄那!不然他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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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一涌而至,白浪拍在石上,碎琼乱玉、声如金鼓。
只一霎那,水头便绕过了丘,又汇在一处,东击而去,隆隆声渐渐低了下来。
场上千余双眼睛紧紧盯着水面,眼见大水一寸寸地漫上坡来,涨得却是越来越缓,终于停住不动了。
群豪逃却做水中鱼鳖的厄运,竟然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环顾四方,片刻前还是青葱一片。大水过后,却只余茫茫无际的水面,众人尽皆骇然。
忽听箫声清冷,随风飘来。
茫茫水雾中,朦朦胧胧地现出一叶扁舟。
盖恶虎满脸惊骇之色,磕磕巴巴地道:“箫……是那……那魔头!”
连跳三跳,往地上扎去,要挖洞躲避。
不料那丘上只薄薄一层土,其下全是坚石。只听“嘭”的一声,头上撞起好大一个包。
薛长行道:“这杀的魔头,堂堂正正打不过咱们,便使损眨要不是林掌门见机快,大伙儿今可就糟啦!”
场上年轻之辈纷纷咒骂,一时间粗话横飞。
骂声中,那舟近了许多。
舟头一个白衣男子,低头吹着萧,身影孑然。
正是李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