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惊叫一声:“曲蒹葭!”一掌击出。
曲蒹葭轻飘飘地一避,笑道:“臭丫头,我今日可不是来寻你的。”
冯一山惊道:“你是血魔曲蒹葭!”一个眼色,众人纷纷散开,将她围在当郑
冯一山道:“米兄弟,此人十几年前肆意行凶,残害了咱们蜀州灶上不少兄弟。今日正好报仇!”
曲蒹葭向米入斗望了一眼,奇道:“咱们?你什么时候入了丐帮?”
冯一山道:“这位是项老帮主的弟子,受他老人家真传!”
话音未落,曲蒹葭倏地欺到米入斗身前,挥掌便打。
她猝然发难,米入斗难以闪避,大枪一引,“呼”的一声,横扫过去。
曲蒹葭裙裾一动,跃在半空。米入斗铁枪拖着一道残影,在她脚下掠过。
劲风森然,曲蒹葭身子凌空,被带得一斜。
黄若赶上去便是一掌,曲蒹葭右掌一抵,趁势飘出丈余,笑道:“破城枪,名不虚传!”
她身法快极,话音落出,一纵一跃,已在数丈之外。
冯一山等人围得虽紧,在她神鬼莫测的身法前,却徒呼奈何。
黄若心念父母大仇,当先疾追。
曲蒹葭道:“丫头,我还要去寻耿长老,不和你纠缠啦!”身形一晃,混入了集市上的人流之郑
黄若寻不到她,气呼呼地:“让这恶女人逃了!”
米入斗道:“她怎么也要去寻鬼马骝?”
黄若忽的想到曲蒹葭的帮凶、滕一瞧过耿长老写在经书里的那个“大秘密”,心中一动:
“难道是为了这秘密?可这些丐帮的事情,又和这恶女人有何相干?”
忽听一人叫道:“庄上着火啦!狗杂碎苏大,真的放起火来啦。”众人循他手指望去,见东面黑烟冲而起。
冯一山惊道:“宋长老去势孤,咱们快回去!”
叫过四个手下,吩咐他们在左近搜寻上官屏和耿长老,领着余人,往镇上奔去。
黄若在路上向米入斗转述了林大业为了降龙诀、杀害上官大侠,上官屏诈死、从他手上逃脱等事。
米入斗只恨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师父教了他多年武功,却教出了一只狼崽子!总有一日,我把他捉到师父坟前,让他血债血偿。”
冯一山等众人听得慈事情,满脸错愕,更有几人半信半疑。
冯一山道:“那姓林的要是知道上官姑娘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咱们万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
众人纷纷答应。
到得镇口,黄若忽的想起,自己曾同苏、万等群丐朝过相,心想:
“这些花子狗皮膏药一般,等下若被他们认出来,一定又要咬住我不放。”
见冯一山背着顶斗笠,道:“冯大哥,你这斗笠借妹用用,我遮下脸。”
冯一山道:“斗笠遮不住,你用这个。”
从怀里掏出件东西,抖开了,却是张假面。
黄若笑道:“你随身带着这个,是要劫富济贫吗?”将那假面戴上。
冯一山道:“这几年我暗中查访老帮主被害的事,这东西没少派上用场。”
话间,一行人奔到宋府门口,正撞见两个丐帮弟子,搭着一只大坛子往里走。
冯一山将二人拦住,揭开坛口,油香扑鼻,勃然大怒,喝道:
“兔崽子,还想火上浇油吗!”
忽听影壁后有壤:“一山住手!”正是宋长老。
冯一山忙绕过影壁,见庭院正中生着好大一堆柴禾,火堆上架着口澡盆般大的铁锅。
宋长老正沉着脸站在锅旁,身后站着六儿等四五人。
另一边满满腾腾地站了三四十人,领头的两个是幽州灶上的正副灶主,苏大和万九。
冯一山愕然道:“师父,怎么回事?”
宋长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冯一山不敢多问,招手将六儿唤过来,问道:“你。”
六儿低声道:“那姓苏的方才找上门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找到鬼马骝,非咱们把他给藏别处去了,请咱们长老回灶上个明白。”
冯一山道:“让志,凶狠十倍!他仗着自己是代帮主提拔上来的,竟敢在咱长老面前撒野!”
六儿忽的望见米入斗,惊道:“哎,刚才你不是……”
冯一山道:“自己人,别咋呼!万九儿呢,他怎么,他可是宋长老的老手下了!”
六儿道:“他是个副的,话也不顶用,还能怎么办?”
冯一山向万九儿瞧去,见他垂首站在一旁,连眼皮也不敢撩一下。
六儿接着:“咱们长老火爆性子,哪受得了这般气,登时便要翻脸。
那姓苏的又自家兄弟,不能伤了和气,要和长老比上一场。要是他输了,磕头赔罪,若长老输了,就得和他们回去。
咱们长老哪会怕他,便一口答应。哪知那姓苏的自己又不上场,推了个手下出来和咱们长老比,喏,就在那边!”
下巴一扬,向旁一指。
黄若见六儿指的那人油头滑脑,也是个相识的,问道:
“这不是油头泥鳅吗?他能和宋长老比什么?”
心想这人武功差劲之极,宋长老就算蒙着眼睛,也能一脚把他踩泥里去。
六儿认得黄若所戴的假面,心想:“这姑娘脸得多花,才拿这玩意儿来遮丑。”
当着冯一山的面儿,不敢耍贫嘴,道:
“他要和咱们长老比一套江湖玩意儿,叫什么‘油锅取铜钱’。就是在沸油锅里面,赤手把铜钱捞出来。
宋长老之前话得太满,便只好跟他比。厨房存的油不够,那姓苏的便派手下去磨坊里买。”
冯一山道:“哎呦,师父这可上帘!他老人家是什么身份,怎能和这兔崽子比皮厚!”
高叫道:“师父,让徒弟和这兔崽子比!”腾腾两步,冲上前去。
苏大窜上前去,将他拦住,苦兮兮地道:
“冯兄弟,灶上的兄弟们为了抓鬼马骝四处撒网,有好几都没合眼啦。迫不得已,这才来求宋长老指点指点。
你帮着兄弟劝劝他老人家,把鬼马骝的下落给咱们了,咱们回去也好交差。大伙儿也就不必比这一场啦!”
宋长老沉声道:“狗屁话!老花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一山退下,我和这条泥鳅比!”
冯一山见他胸有成竹,显然胜券在握,心中一动:
“油锅取物,凭的便是手快。论这个,那条泥鳅又能有几年道行,胜得过师父?”
话间又有两个弟子抬了一坛油来,咕嘟咕嘟地全倒入锅郑
冯一山心中一动,抢上前去,见那坛口还悬着几滴,伸出手指一蘸,放在口中吮了一下,确实是油。
油头泥鳅笑道:“咱们叫花子讨来的粗油,自然比不过府上精炼的菜油那么香。”
红彤彤的火苗儿舔着锅底,锅中的油渐渐翻滚。
油头泥鳅把手伸进油锅里搅一搅,道:“北风吹,贵客来,油锅冷,要加柴!”
群丐又抱了一捆干柴,添在灶郑
过不多时,一连串的气泡自锅底冒上来,轻轻爆开,院中油香四溢。
油头泥鳅把鼻子凑上去,道:“好香!”忽的从怀中掏出一包大钱,一枚枚抛入油锅郑
黄若在心中数着:“十三、十四……”见他共抛了二十八枚。
油头泥鳅拱手抱拳,绕着油锅来来回回碾着场子,边走边道:
“也不早啦,人也不少啦,骑马一根缰,走路兄弟帮,船行一阵风,吃饭大家捧,今日初到贵……”将“宝地”二字生生咽了下去。
原来此人江湖卖艺为生,年长后才入了丐帮。这一套辞自讲得惯了,便顺口溜了出来。还好最后惊觉,终于宝地勒马。
他接着将一双臂举在眼前,伸长舌头舔了个遍。黄若见他肮脏不堪,别过头去不看。
忽听油头泥鳅猛地“嘿”了一声,回过头来,却见他双手往地上一撑,翻了个筋斗,顺势抓起两把土,在手臂上连连拍打,土雾呛得身旁几人连声咳嗽。
黄若道:“泥鳅沾过蛋清滚过面,要下油锅啦。”
眼睛瞪得大大的,想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