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雷掌未劈到,曲蒹葭却又忽地退了回去。倏忽来去,进止无期。
谢天雷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地上:
“长江后浪推前浪,曲姑娘这般轻功,想要尾随姓谢的又不被发觉,不是什么难事。想要杀我,更不是什么难事!”
他又转过头来,瞥了黄若一眼:“这位姑娘,那片龟鳞,是谢某从一个使铁枪汉子手里夺下来的。”
黄若心中一惊:“是米大哥!”
厉声质问:“谢天雷,你把他怎么了?”猱身而上,右手向他后心抓来。
曲蒹葭倏地欺上前来,挥手接下黄若一招:“丫头,你别伤了他。”
黄若左掌虚击曲蒹葭,右手又往谢天雷头顶抓下。
曲蒹葭一招居后抓直取她双眼。黄若一惊,只得回臂自保。
二女隔着谢天雷,交起手来。
谢天雷嘿嘿一笑,将木腿上的箍带紧了紧,站起身来,绕过曲蒹葭,向巷口行去。
黄若急着去追,一掌虚击曲蒹葭肩头:“你让开!”
曲蒹葭微微一笑:“丫头,你什么时候同我这么客气了?先别急,我自有法子让他回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书,举在月光里晃了晃:“谢先生,你识得它么?”
黄若凝目瞧去,依稀辨出书皮上《妙法莲华经》五字——正是写有耿长老大秘密的那本经书。
她心想:“当日这本书被滕天一那个坏老头拿去了。落在他手里,就等于落在了曲蒹葭手里。”
忽听“托、托”几声,谢天雷果然奔了回来,木腿撑地,身子一跃,便去抢书。
黄若心中一奇:“这书又同他有什么关系?”不及多想,也往书上抓去。
曲蒹葭身子斜闪,如风动素荷,从谢天雷身侧晃了出去。
谢天雷却正撞上黄若,掌刀一探,直取她的喉咙。黄若旋身闪避,忽觉脚上一麻,身法登显滞涩,险些被谢天雷劈中。
她心中大惊:“这家伙布下的那些钢针,自然是喂过毒的!”
忙一掌向他面门击去,要趁毒性尚未发作,先将他拿下。
她掌上寒气凛然,本已令人难以抵受,忽而又夹入一两招居后抓,更是诡谲难测。
不过片刻,谢天雷便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他嘶声向曲蒹葭喊道:“姓谢的家没了、腿断了、脸花了、嗓子哑了、名声败了,什么罪没受过。你要拿这书胁迫我,那是门都没有!”
黄若心中一动:“这本书又怎能胁迫到他?这书里的大秘密,多半有关项帮主遇害一事,难道这个谢天雷也参与了此事?”
她心中想着,手上不慢。又过十余合,一爪扭脱了谢天雷的右腕。接着手掌一递,按在他胸口:“你快说,你把米大哥怎么样了?”
谢天雷嘴角一抽:“姑娘,谢某活着不易,你行行好,给个痛快……”忽的向后一纵。
黄若正待追去,眼前白影一掠,曲蒹葭身如鬼魅般闪了过来,又同黄若斗在一处。
谢天雷双手一拱:“多谢曲姑娘!”
转身似是要走,忽的手一提,往曲蒹葭背心抓落。
这招才出到一半,忽觉掌心一实,却是曲蒹葭将那书塞进他的手里。
“谢先生,小女子请你帮忙报仇,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空手相求。”
曲蒹葭一句话间连攻三招,将黄若逼退三步。
谢天雷桀桀怪笑:“曲姑娘真是妙人,如此大礼相赠,谢某当真无以为报。”
他取出火折子吹了吹,摇曳不定的火光映在他一张丑脸上,长长短短的疤痕仿佛跃动起来一般,更显得诡异可怖。
“那人在江湖上翻云覆雨、好生厉害,谢某可不敢再招惹他,恕在下无能为力。”谢天雷举着书,往火苗儿上凑去。
“谢先生,你要是只想苟活于世,又何苦如此煞费周章?如蝼蚁一般藏匿一辈子,岂是大丈夫的所为!”
谢天雷手一颤,猛地顿住:“曲姑娘,你拿定主意,当真要找那人报仇?”
“蒹葭有生之年,必当诛此首恶,给我娘、给五凤帮报此大仇!”曲蒹葭声音凄凄,说不尽的幽怨。
谢天雷叹了口气,掐熄了火折子,将那本经书收回怀中:
“好吧,便饶上谢某这一把骨头,也不能让这个人好过。曲姑娘,时机妥当的时候,咱们再见啦。”
二人说话之时,黄若连攻十几招,却皆被曲蒹葭行有余力地化解掉。
黄若心下骇然:“这恶女人的武功,又有了十足的长进!”
忽又想到:“他们说的那个首恶是谁?翻云覆雨,好生厉害,难道是……林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