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狱卒吃了一惊。一人端详着萧塔不烟:“你不是……”
米入斗见状不妙,抓住两个人的发辫,双手一并,二人头开骨裂,死活不知。
特满掐住另一人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一拳击倒。乙室己揪着最后一人狠打。
正慌乱间,忽听 “哐啷”一声,虎刺却趁乱溜了出去。
米入斗抬脚踹开大门,追了出去。
虎刺跨上一匹马,正要逃跑。见他追来,马鞭胡乱抽去,将身旁五匹空马打得四散奔逃,有两匹正向米入斗撞过来。
米入斗侧身闪过一匹,又一枪挑翻另一匹。但就这么一阻,虎刺已纵马奔远。
他一边飞驰,一边大声叫喊:“快捉萧塔不烟,她带着崽子逃啦!”
特满料理罢狱卒,也奔了出来:“咱们没马可跑不了!”追回两匹空马。米入斗帮着寻回了另两匹。
二人牵着马向回奔去。忽见乙室己迎面跑来,萧塔不烟母子四人追在后面。
乙室己不由分说,夺过一匹马来,翻身跃上,向城北驰去。
特满喝道:“乙室己,你干什么去?像兔子一样逃跑吗?”
萧塔不烟怅然道:“他要去城北放火,把辽兵引开。他说东门守备最松,让咱们从那里混出去。”
米入斗大吃一惊:“那不是死路一条吗?我追他回来。”
“追不回的。他当年行军,脚被蛇咬了。我丈夫不嫌他卑贱,帮他吮毒。他说从那时候起,自己的命就是我丈夫的了。”
只听得号角呜呜响起,四下里全是辽兵喧哗叫喊之声。
众人心慌意乱,特满望见不远处一处有座院落,抬手一指:“先藏那里!”
米入斗当先闯进去。见院中停了辆大车,十几张毛毯卷成长短不一的卷儿,堆在车上。
一个男人正站在车旁,头上包布,高鼻深目,是个西域胡人。
那胡人吃了一惊,抽出腰间弯刀,迎面劈来。
米入斗眼疾手快,握住他的腕子,把刀夺下,刀尖逼住他的咽喉。
特满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塞进屋里。
萧塔不烟将大门闩好,抱着小女儿藏在车后。
米入斗同特满各挺兵刃,伏在大门左右,两个男孩也举着匕首,跑过来帮忙。
只听得街上靴声橐橐,一队辽兵巡查过来。踹门声、呼喝声此起彼伏。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听远处有人叫喊:“草料场失火啦,快去救火!”
这声音一传二,二传四。只眨眼功夫,城中尽是“失火啦,快去草料场”的呼喝声。
耶律风眼眶一红:“乙室己大叔得手了。”
米入斗纵上屋顶,伏身瞧去。但见草场中腾起一道几丈高的火墙,斜斜地舔过一个个干草垛,所到之处烈焰飞腾。
火借风势,越烧越大,浓烟弥漫,半天通红。遍布城中的辽兵如潮水一般,皆望着城北草料场奔去。
米入斗喊道:“火烧起来了,咱们趁乱快走。”
特满皱着眉头:“辽兵虽未必识得咱们的容貌。可孩子们太显眼,怎么出城?”
耶律风望着车上的毛毯,灵机一动,同他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
特满大指一挑:“这法子好极了。”
他将胡人提到院中,解开绑缚,刀尖在他胸前旋了旋:“你驾车带我们蒙混出城。”
那胡人往来经商,倒也懂得契丹话,摇头道:
“你们是万恶的强盗,我不做你们的同伙,不受你们的威胁。”
特满一刀劈下,将一卷毛毯齐刷刷地削下一截:“下一刀就砍你的头!”
胡人和身扑在毛毯上:“你干什么!不讲理的野蛮人,这珍贵的羊毛毯,是由一百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用了一百只初生羊羔的毛,花费了一百天才织成的。”
轻轻抚摸着毛毯上的纹路,一副既陶醉,又贪婪的神情。
耶律风见这人惜财如命,哈哈大笑。他用匕首比着毛毯: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将这毛毯捅一百个窟窿,让你那一百个姑娘,流一百天眼泪。”
胡人大惊失色,若是当着他的面毁掉这些毛毯,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他结结巴巴地说:“小恶魔,我……我听你们这些强盗的话就是了,请你放过这些毯子。”
萧塔不烟哄着小女儿:“宝贝,咱们玩捉迷藏,妈妈和你藏在毯子里面,让你哥哥来找。你千万别出声,好不好?”
普速完点点头,萧塔不烟抱着她钻了进去。耶律夷吾也钻进另一卷。
特满用稻草松松地塞在毯子尾端。
胡人不住地嘟囔:“请小心一点,不要弄污了毯子。啊,请不要穿着鞋子去踩。”
收拾停当,米入斗等三人骑上马,令那胡人赶着大车,向东门行去。
城中烟雾弥漫,路上遇到数队辽兵,提水携沙地赶去救火,也无暇顾及这一行人。
到得门前,透着薄烟望去,只见门洞内拦着一道铁栅栏,城墙上影影绰绰地站着不少兵将。
守门的头目见特满身穿虎刺亲卫的服色,说话倒也十分客气:
“奉都统将令,今日城门已闭,城中兵士百姓不得出入。众位兄弟,你们多半还不知道,赶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