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蒹葭款款走回不老峰下,和声说道:“敝帮复立,区区小事,有劳诸位武林前辈亲临,小女子好生不安。”
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腾地站起身来,破口大骂:“狐狸精!咱们是来讨公道的,你无端把我小儿绑走,又切了他的双耳,我今日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报仇!”
曲蒹葭凝目望过去:“这位姐姐是?”
角落里有人说:“她是打虎庄范二爷的娘子。”却是武燕。
他自打见了曲蒹葭,一双眼睛便定住了,见她开口询问,不由自主地应声回答。
曲蒹葭微微一笑:“原来是范家娘子,小妹这厢有礼。两位范爷为民除害,既杀猛虎、又打恶霸。妹妹虽身处僻地,亦有听闻。今日他们怎地没来?”
“你装什么傻?我家大伯、二郎全被你指使人打伤了!自己做下的恶事,想要撇干净可没那么容易!”
范娘子说罢,取出一张字筏,展开了念道:“通元幽谷不老峰,夏至之日五凤鸣!”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说:“夏至之日,不老峰巅,三禽坠地,五凤涅盘。这些不恭不敬的胡话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以我掌门师兄独女的性命相逼,更斩断了她的一只脚?”
群雄瞧过去,见说话这人正是巫峡派的黄鹄。他身后一人横眉立目,却是黄鹤。
黄鹄声音才落,又有一人粗壮汉子站了起来:“臭婊子,还不快把我们掌门交出来!不然的话,林盟主一声号令,咱们成千人烧光你个鸟谷。”
这人言语粗鄙,众人识得他是罗天派的苟天健。
他身后一人道:“咱们罗天派虽小,可有林盟主撑腰,也不是好欺负的!”
米入斗心想:“常天风从那丫头手里逃出来后,挨不住同门折磨,便悄悄跑了。这些人只道他又被五凤帮掳了去。”
施铁掌嘿嘿冷笑:“她把你们掌门掳走,你们正好有机会自己当掌门,敲锣打鼓还来不及,怎会想着救他?我瞧你们多半是惦记着他手上的铁戒!”
他听得罗天派众人大拍林大业马屁,心头火起,忍不出声讥讽。
曲蒹葭缓缓扫视全场:“诸位英雄,若有哪一人收到了这帖子,或是哪一家的亲朋好友受了伤害,还请明示给小女子。”
场上登时便有十几人跳了出来,七嘴八舌地破口大骂,天南海北的脏话响成一片。
米入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原来她竟闯了这么多的祸,这可如何了结?”
曲蒹葭静静地听完,嫣然一笑:“这些事情,小女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要不是诸位相告,只怕还蒙在鼓里。”
甘白凤冷笑道:“你指使手下青鸾堂主,大张旗鼓地做恶事,怎么又不敢认了?把咱们逼到这儿来,看着你张狂,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是想出卖你这几分色相,让大伙儿争风吃醋,自己人打起来吗?”
曲蒹葭神色一黯:“小女子心如灰冷。红粉骷髅,终究是骷髅,皮肉白骨,最后还是一抔白骨,又岂能以此取悦天下英雄?”
范娘子呸了一声:“不要脸!”手臂一抬,袖中一阵“铮铮”之声,一片银针齐刷刷地射了过去。
这银针是以机括射出,虽细如牛毛,来势却劲急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武燕想起郑三娘那具可射飞刀的纸娃娃,嘿嘿一笑:“女娘们打不过人家,就喜欢用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曲蒹葭腕子一旋,手中一方帕子骤然张开,只听得一阵嗤嗤细响,那薄如蝉翼的帕子在她手上张张合合,竟将射来的钢针全数兜住。
她翘起纤指,将帕子系成一个小小的包袱,抛给范娘子:
“诸位所说的这些恶行同敝帮绝无关系。若有虚言,小女子甘受万马践踏而死。”
黄鹤粗着嗓门喊道:“你把那狗屁青鸾堂主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曲蒹葭点点头,双手轻轻一拍:“青鸾堂主,请你出来和诸位贵客说个清楚。”
她话音方落,便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不老峰下的岩洞中传来。
米入斗识得那岩洞正是地道的出口,心头猛地一揪:“难道若儿被她捉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洞口,手中紧攥破城枪,掌心里全是汗水。
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佝偻着身子,缓缓站了出来,背后一个驼背,几乎高过了头顶。
这驼子甫一现身,场上便一片哗然。杨大海脸色一变:“你没死!”
刘蓬风腾地站起来:“你是剑门飞驼!”
驼子向二人拱拱手:“姓鞠的销声匿迹二十几年,难得诸位还记得在下这点小小的名号。”
米入斗心中一凛:“他是鞠宿飞!此人号称五凤帮第一高手,藏形二十几年,此刻突然现身,一定是曲蒹葭找来的帮手。
那地道中尚藏了不少人,只怕全是她布下的棋子,看来这婆娘叫嚣什么五凤帮涅盘重生,也不尽是虚言,早就布置妥当。”
忽听一人大声惊呼:“奇了!咱们仔仔细细搜了好几次,那洞里既没藏人,又没机关。”
回头望去,正是丐帮汴京三霸中的一人。
米入斗心想:“那地道出口极是隐蔽,又岂是你们三个草包能发现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