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古二人昨晚被人连番捉弄,才睡下不久,却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出门一瞧,见空地上黑压压地聚满了人。
二人跑到近处,正望见林大业同曲蒹葭交手。林大业掌力一发,曲蒹葭似是难以抵挡,缩身避过。她身后一群人东倒西歪,滚了一地。
二人心想:“师父大发神威,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忙奔上前去,大献殷勤。
施铁掌哈哈大笑:“没想到你林大盟主门下,全是些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马屁小人。”
林大业颊边肌肉一抽:“你们怎地来了?”
古平国道:“您让我们在山上等……”
林大业喝道:“丢人现眼,赶快给我退下。”双臂一振,袖角在二人膻中穴上轻轻一扫。二人手足一僵,口不能言,直挺挺地栽在地上。
谢天雷颤巍巍地站在树梢,向白、甘夫妇遥遥一拱手:
“白三侠、甘女侠,耿长老已葬身火窟,他当年犯下的大错,全都写在这本书上了。在下久闻华山派侠名,这个秘密,就交由你们来揭破吧!”
手一扬,一本薄薄的册子飘飞下来。
甘白凤想也不想,探手就要去接。白锐心念电闪:“此事乃是丐帮的私隐,这册子还是不看为妙。”
他大喝一声:“小心有毒!”长剑飞出,将册子钉在地上。
正当众人皆注目于夫妇二人之时,谢天雷忽又将一本书甩向王平晋。他见那书飞远,才嘶声喊道:“王老侠,请你过目!”
蓦地里黑影一晃,韦九霄挡在王平晋身前,嘿嘿笑道:“给老花子看看,成不?”
场上不乏眼光锐利之辈,却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纵过来的,似乎这人是突然间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群豪正惊叹不已,又见半空里灰影一闪,一条长袖夭矫扫过,在书上一托。那书去势骤缓,平平向韦九霄手上落去。
韦九霄笑道:“杨兄弟,谢啦。”
这“铁袖功”正是杨大海的拿手好戏。他双袖甚长,平日里双手一拢,袖子吞到衣中,毫不显眼。有需之时却可突然甩出,或攻敌、或取物,如臂使手。
眼看那书便要落在韦九霄掌上,哪知杨大海长袖忽又一颤,那书猛地一转,又飞了出去。韦九霄探手急抓, “嗤”的一声,却只抓落了一小段衣袖。
白快刀嗖地跃起,指尖将将够着书,忽觉迎面一股大力拍来,他一只手便如被砌在砖墙里一般,再不能前进分毫。
抬头望去,见身前一个老僧,白须白眉,右掌凭空虚推,左手两根竹枝般枯瘦的手指一探,已将书夹了下来。却不是虚灭是谁?
这几下兔起鹘落,实是眨眼间事。韦九霄脸色一变,似笑非笑地望着杨大海,道:“好一手铁袖功!”
杨大海干笑几声:“属下这功夫好久没用,生疏了不少,没想到竟失手了。”
白快刀眼角一扫,手下总灶弟子纷纷围了上来。刘蓬风大喝一声,挤开汴京三霸,护在虚灭身前。
韦陀门弟子纷纷抢身而出。打虎庄也属于少林一脉,众弟子不待范娘子发话,也围拢了过来。
施铁掌阴阳怪气地说:“少林丐帮,一北一南向来齐名,今日之后,咱们就能分出哪边的菩萨大些了。”
韦九霄哈哈笑道:“算啦,老花子不瞧啦。虚灭大师名重江湖,鬼马骝在这书里写的什么、是真是假,由他来过目,可再合适也不过!”
虚灭将书取在眼前,见是一卷《法华经》,封皮上更有一处朱印,内有“少林法堂”四字。他心中一奇,眼望树梢:“谢施主,这本《法华经》,可是敝寺之物?”
虚灭位望尊崇,谢天雷如何敢居高临下地说话?纵身跃下树来,恭恭敬敬地一躬身:
“此书正是贵寺藏书,如今归还给大师,也算是完璧归赵了。当日我这位恩公耿长老曾向贵寺借阅过百余本经书,便有七卷《法华经》在内。”
虚灭微微颔首:“我记得此事。”
“耿恩公唯恐自己被人灭口,令真相不见天日,就将他做下的大错事,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这经书的字里行间,交给在下保管。”
米入斗心里诧异万分:“这本法华经不是在滕天一手里吗?怎地又回到了耿长老手上,更被他转交给了谢天雷?”
谢天雷道:“耿恩公做下的这件大错事,还要从四五年前说起,那时承天观清泰真人驾鹤归西,林大侠接任了掌门之位。丐帮项老帮主派了他,还有宋、曲两大长老前去道贺。”
杨大海忽的长叹一声, 脸上满是哀戚之色。
场上许多人都猜到了他的心思:才过数年,这三人便先后去世。四大长老,如今倒只剩下他一人。
谢天雷接着说:“那时承天观中,各门派人物齐聚。大伙儿平日难得一见,就趁着这机会套套交情。
那天恩公被一个旧友叫去喝酒,不多久便喝得醉醺醺的。旧友挑头说起了宋长老的坏话。
恩公和宋长老向来不对付,但他为人一贯警醒,在帮中从不说半句怨言。可当时一半是因为忍得太久,一半因为酒喝得太多,竟然把陈年积怨都说了出来。”
他眼皮一抬,扫了丐帮众人一眼:“这些是他写在经书里的,我照着说,也不知是否属实?”
杨大海点了点头:“不假。”
场中之人心想:“丐帮耿、宋两大长老素有积怨,也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