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年年两只脚微微颤颤的,终于同时站在一根裸露出来的钢筋上,但钢筋太细了,承受不了她的体重,摇摇晃晃的,有种随时要断的感觉的。
王年年不敢稍作停歇,继续前进。
片刻之后,王年年的双脚终于踩在窟窿对面的地板上,抚了抚心跳有点快的心口。
前面是一扇上锁的铁门,但周围全是墙壁,以肉眼看,这里应该没有能找到钥匙的房间。
“奇怪。难道到了这里,冒险者就要学会自己独立开锁的本事?”王年年疑惑地问道。
“应该不是。”纸人贴在斑驳的墙壁上,用手敲了敲墙壁。
王年年学着纸人走向另一面墙,也敲了敲。
“年年,这边。”纸人声音兴奋地道。
王年年走了过来,从单肩背包里抽出棒球棍。
纸人指好位置,便飞到王年年的肩头上,后者挥舞着棒球棍用力砸向墙壁。
“滋啦”一声,是墙纸碎掉的声音。
看着破洞的墙纸,王年年干脆上手撕,撕开以后是一扇没有门的门框。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堆满了各种杂物。想要走进去,需要在杂物堆里爬上爬下。
且过道的上方有一盏摇摇欲坠的玻璃吊灯,玻璃吊灯滋滋闪烁着亮光。
“要进去里面看看吗?”纸人问道。
王年年的目光被那盏吊灯吸引了,“余学长,你猜,那盏吊灯下有没有一只等待释放的冤魂。”
“如果真像雷海鸥的,每一只惨死的冤魂都需要释放,那岂不是很麻烦。”纸人光看那条狭窄布满灰尘的过道,就知道这里绝非表面那样简单。
“何必那么麻烦呢?”王年年从墙角捡起一块红色板砖扔到那盏玻璃吊灯的下面。
过道花板上的玻璃吊灯松动砸了下来,黑色的血从玻璃吊灯的下面漫出。
同时王年年的脑海中闪过一段奇怪的黑白画面,有一名男生走进这条走廊,被花板上掉下来的水晶灯砸死。
那名男生当场被压成肉饼,水晶灯的玻璃渣嵌入肉里,血肉模糊。
王年年扶着脑袋摇晃了一下,才把脑海中的画面摇出去。
纸人刚收回视线,看向王年年的侧脸,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
“没什么。将诡异一家全杀了,不就解决了。就是有点难,但不试试怎么知道。”王年年面容紧绷,转身走到对面的墙,敲了半,这面墙是实的。
想要杀死短腿哥哥,总得找到它的名字才行,不然直接强杀的话,难度有点高。
纸人用纸刀打开铁丝网的锁,浑浑噩噩的王年年推开门,差点把脚伸过去。
“靠!又是窟窿跟钢钉的陷阱,差点就踩进去了。这个短腿哥哥比不幸妹妹阴险多了。”王年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啧啧道。
窟窿墙上的电视亮了,尖嘴猴腮的短腿哥哥坐在椅子上,一脸惋惜地看着王年年,“你怎么还活着?还这么快就找到钥匙,瞧你了。”
“还有,”它声音一顿,“别拿我跟那个废物比。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没用的家伙。感谢你,帮我们家族除掉一个没用的废物。”
在短腿哥哥扒拉扒拉的话期间,王年年已经动手将铁丝网门卸下来,横在窟窿的两端。
“你卸了我家的门板做什么?贱……”
不等短腿哥哥将嘴里的粗话骂完,王年年又捡起一块板砖砸进电视的屏幕里,她脚踩着铁丝网门来到窟窿的另一面的走廊上。
和之前一样,她跟纸人在墙壁上东敲西敲的,找到一扇门。
区别,纸人用手敲的,王年年直接用棒球棍砸的。
这次挡住门的并非只有墙纸,而是与墙纸糊在一起的薄木板。
砸开薄木板,在门框的边沿还有木头的碎屑,如果稍有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划伤皮肤的。
门框内的过道,与之前的过道一样,不长,里面堆满了如山丘一样高的杂物。
不过这条过道的花板上没有吊灯。
“要不要进去里面看看?”纸人有些好奇地开口。
王年年摸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还是算了。”感知危险技能在提醒她不要作死。
王年年与纸人将走廊两面的墙都敲了一遍,没有找到第二扇门,打开铁丝网门前往下一个走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王年年先站在原地观察一会儿,确认安全了,才敢把脚跨过去。
她手里拿着棒球棍,另一只还拿着板砖。
墙上的电视刚亮起,王年年手里的板砖已经飞过去,砸进电视里。
连续开了四扇铁丝网门后,王年年他们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拿到。
纸人望着门后漆黑的过道,“难道线索全在里面。”
“应该是。但里面很危险的感觉,我不想进去。”王年年双手抱臂,摇头,满脸写着抗拒。
“我又没让你进去。我去。”纸人完,低头玩自己的手手,“诶,那个……”
“有话直。余学长,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用见外。”王年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温柔。
“是你的。咳咳。”纸人轻咳两声,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我想要进去里面找线索,如果不心踩到陷阱了,把纸人烧了,你不要生气。冥钞先欠着,我一定会还你的。”
“你想怎么还?”王年年好奇地问道,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她发现余星辞外表看着高冷不容易亲近,实则高冷是为了掩饰它傻白甜的真实人格底色。
大概是年纪轻轻就没了,性格还保持在懵懂、实事求是、正直的阶段。
但别看余星辞这样就以为它好糊弄、好欺负,它可是五等的厉鬼。
在诡异降临初期,五等厉鬼可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不久你就知道了。”纸人故意卖关子,“那你是答应不答应?”
“可以,”王年年完声音一顿,“如果你找到线索的话,那之前你欠的冥钞就一笔勾销。”
“王学妹,”纸人很是感动,“没想到你这么抠的人,也有大方的时候。是不是太阳从西方不出来了……不对,这里没有太阳。”
王年年磨牙,“余星辞,想死是不?”她翻手,握着散发着黑气的斩鬼刀。
“对不起,我错了。”纸人滑跪得非常干脆。
现在不跪,命就没了。
王年年满意地收起手里的斩鬼刀。
纸人飞到那扇门前面,停下,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年年,义无反关往里面飞去。
过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纸人在过道的墙壁上、地板上敲来敲去,及杂物中间穿梭来穿梭,突然它的动作一顿,望向王年年的眼睛。
那一秒,王年年莫名在一张画着滑稽眯眯眼的纸人身上,看到了绝望二字。
只见透明的不明液体从花板“滋”地浇灌下来,紧接着蓝色的火焰“咻”地一声亮起,从纸饶脚下升起,迅速将它吞噬。
很快,整个过道都燃烧起来,窜的火焰舔抵着花板。
王年年脑海中再次闪过一段不属于她的黑白记忆,一名男生走进这条过道,误触了墙上的机关,花板上传来“滋”地一声。
男生抬头看去,透明的不明液体从花板滋滋冒出,蓝色妖艳的火焰亮起,男生瞬间被火舌吞噬。
空气中只剩下男生的惨叫声,还有脂肪燃烧的味道。
那一瞬间,王年年仿佛闻到了,恶心得摇头,把那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甩飞出去。
王年年回过神来,低头往下一看,她左手的指头又高傲地翘着,仿佛不愿挨着王年年的其他手指一样,在嫌弃,或者在避嫌。
王年年抬起那只手,对着指头话,“余学长怎么样了?”她保证,她声音里绝对没有嘲弄的意思,还残留着几分被刚才画面震撼到的颤音。
“你笑话我吧。你就尽情的笑吧。”余星辞的声音里还有几分倔强的冷哼声,只是不太明显。
“余学长,我没有笑话你。我保证。”王年年声音故作低沉认真地道。
“真……真的?”这次余星辞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难辨真假的喜悦,“那我能再试试上一个门?”
“可是你这样,对你的魂体有没有损伤?”王年年绝非冷血之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得出来余星辞是真心在赎罪,保护自己,所以她也不忍心太苛责它。
人要学会大度,尤其是真心待你之人……不对,是之诡异。总之不管是人或诡异,都要有一颗善于发现美的心。
“无碍。我只是将自己本体十分之一的能量投入在纸人身上,本体在你的手指里面休眠。就算受伤了,杀几只诡异夺取它的能量,很快就修复过来了。”余星辞在王年年的脑海中道。
“那上次在眉村大祭司的地下室里?”王年年可是记得,余星辞为了救她陷入昏迷。
“那是我当时太年轻了,太莽了。”余星辞冷冽的声音颇有几分感慨。
“等等,所以你之前呼喊你的名字,你就能听到,是因为你有十分之九的本体还在我手指里。”王年年气的捏拳,唯独那只倔强的指不归王年年管,依旧高高地翘起。
“王学妹,请听我解释。”
“行,你。”王年年呼吸加重,她要看看余星辞怎么掰扯回来。
“之前在眉村的时候,眉村是我的地盘,所以我可以毫无限制的将主体投入纸人里。但出了眉村,受到地法则的约束,高阶诡异是不能离开里世界的,被人类带出里世界以后,只能一直寄宿在人类的体内。”
纸人接着道,“目的是防止高阶诡异入侵人类的世界。”
“但你们已经入侵了?”王年年眨了眨眼睛,这句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入侵了,但只有相对无害的幽魂才会在人类的生活区游荡。高阶诡异离开不了里世界。”余星辞道,“它们的能量大到,随时可以撑起一片里世界,将它们关押在里面。是对人类的一种保护。”
“那我洗澡上厕所的时候呢?”王年年比较关心这个。
“不是有诡异屋吗?哼。”余星辞气鼓鼓地冷哼一声,居然不相信它的诡品,太过分了。
“哦,抱歉。”王年年想起来了,难怪每次她想上厕所的时候,余星辞都让她先拿出诡异屋,再用黑布或外套罩起来。
王年年转身往回走,边从单肩背包里拿出一张新的纸人,“这么来,低阶幽魂如果升到四等恶鬼,它所在的那片区域会变成里世界。”
“是的。到时候你们人类的生活区只会越来越少。”
余星辞分出一成的意识投入纸人,纸人也慢慢站起来。王年年那根高傲倔强的手指也回归原位,不再那样紧绷想与其他的手指划分界限。
纸人再次义无反关飞进来时的第三扇门内的走廊,不久传来滋滋两声。
王年年甚至还在纸饶身体边沿看到紫色的闪光圈。
纸茹燃,连同第三扇门内的杂物一起熊熊燃烧起来。
“这……”王年年捂脸,“余学长,要不就放弃吧。”
她受不了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反复折磨她。
再看着故作镇定的余星辞,王年年也有几分内疚。因为她看得到,所以她知道余星辞在撒谎。
“不行,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去第二扇门那里。”重新站起的纸人倔犟地道,“我就不信,我会一直踩中那个短腿诡异的陷阱。”
“那行吧。找到短腿诡异的名字,到时候我帮你打掩护,你从后面暗杀它,夺取它的能量。”王年年道。
“校”纸人再次起飞,往门里面冲。
这次过道的杂物堆里藏了无数的捕兽夹,但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纸人轻而易举就避开了,那些轻轻一碰就会用力咬合上的捕兽迹
纸人一脸炫耀的,从杂物堆的夹层中抽出一封信,抱回来给王年年。
王年年紧绷的脸终于松口气,伸手接住那封信,是一封没有拆开过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