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豆腐笑道:“哪敢。举人公长途跋涉,正是辛劳,快去歇着吧。”
“你们把东西车赶到后边去,后边有门可以进。麻子,你带他们去,安置了过来。”
张麻子道:“是,的这就去。”
张麻子带着肖全、官赶马车绕后面去了。
肖三郎扯着肖翰,一边进去一边道:“我们买了后面杨家的院子,打通了做一处,就宽敞多了。信上都跟你提过,正好你看看。你娘整念叨你,这下准能上了!孩儿他娘,儿子回来了。”
张氏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儿子回来了。
张开眼见房间里透进来的日光亮堂堂的,沉闷不已,以为没睡醒,懒得动弹,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肖三郎见里头没动静,瞬间有些脸红,刚刚还媳妇念叨儿子,这会儿半点动静都没有,脸上挂不住啊!
于是推开门,父子俩进去,见自己媳妇\/娘正睡得香,笑笑就蹑着脚出来了。
肖三郎关上门,叫赵妈妈到后面找钱妈妈替她安置,赵妈妈应诺去了。
他招呼儿子坐凉椅上,父子俩起闲话。
问起提前动身的缘故。
肖翰是不放心家里,收到来信,就辞别了那边回来了。
肖三郎立刻就懂了,这是担心康荀的伤势。
“严重吗?”肖翰问道。
肖三郎道:“我也是大柱来了才知道的,抽空回去看了看,别的还好,就是腿瘸了,不能报名考试了。
当着我面倒没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不好过。这也难怪,他这样的年纪,就遇到这么多事,家里又没个人帮衬。”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祸?”肖翰问道。
肖三郎扇了几下蒲扇,方道:“康荀什么都没,但我觉得这事应该有蹊跷。”
“怎么?”
肖三郎看了儿子一眼,问道:“你还记得他身边那个叫寿安的厮么?那个厮自打他出事后就跑了。”
“他是被人收买了?”
“多半是。”肖三郎道,“他这出事的地方,就是当年康老爹翻车的地方,你他能不心呢?这样还翻了车,一定是有乾坤在里头。”
“是谁?”
“这么狠毒,还能有谁?”
父子俩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数。
肖翰道:“要赶在秋闱之前断了康荀的科举路,出手又这么狠辣,一定是那个田团练了。”
“起这个田团练,咱家也算跟他有些瓜葛。”虽然是拐了好几个弯的那种。
“我们家何时跟他有了关系?”肖翰疑惑道。
肖三郎道:“真论起来其实是你二姨家。那黄家宝珠不是嫁了镇上许大的儿子许乘鹤么?”
肖翰听零头,这他知道,当初爹娘来益阳时都跟他了。
“这许家家底并不丰厚,供两个儿子读书已经很吃力了,宝珠嫁过去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两家商量了让许乘鹤暂时谋个事来做,一边谋生一边读书,他写的一手好字,就托人给他找了一个东家,做什么席来着?”
“西席。”
“哦,对对,就是西席。平常代写一些书信、帖子什么的,这个东家就是那田团练家。”
肖三郎道:“他一进去还挺受看重,馆金多、节礼也丰厚,还有个单独的书房,省下来的时间还以读书,多好的事。”
“听起来似乎不错。”肖翰点头道,这的确是不错了,只是代写书信,工作量不大,养老都够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不知怎么,那田团练就恼了他,把他赶了出来。偏偏他也不是个省事的。
那田团练为了巴结上官,就把自己守寡寄居在家的姨子送给人做。
他就写了首打油诗,暗讽人家是马泊六、狗牵头的。这话传到田团练耳中,自然恼怒,放话要收拾他。他听后害怕就卷了包袱,丢下一家子就跑了。”
“逃了?”肖翰想起许乘鹤来,那样子倒也看不出是这等惹事之人。
“他是逃了,可黄家不干了!”肖三郎两手一拍,道,“黄家原就是看中他秀才的身份,指望他能考个名堂做出来,谁想到现在惹了事有家不能回,撇下宝珠一个在家哭抹地。”
“他们就来找你娘,托咱们去田家情,想把这事揭过去,也好让他回来。”
“托咱们?”
肖三郎点头道:“他们想得好,你一个举人,那团练家怎么也得给咱们家几分面子。我跟你娘当然不能答应,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拍拍屁股跑了,倒让我们来给他擦屁股,有那么好的事?
再我一听到是田团练,就想起康家的事,那种人,我才不去跟他们打交道呢,就没答应。”
肖翰凑近了身子,问道:“那这事最后如何收场的?”
肖三郎道:“能怎么收场,那许乘鹤躲在外头不回来,黄家整去许家缠闹,缠得许家受不了,只得两家和离了。
后来田团练升官去了,那许家大子还是在外头不回来,也不知怎么样了。两家肚子里都憋着气,现在还整在大街上对骂呢!”
肖翰脑补了一下,那镇上一条街,两家一家一个,叉腰在街上中气十足对骂,惹得镇上的人都来围观。
“田团练升官去了?”肖翰问道。
“是啊。”肖三郎叹息道,“这样的恶人,居然还能升官,真是没理!”
肖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人一定会自食恶果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张氏瞧见儿子在院子里跟他爹话,喜从降,头发也不梳就跑出来,拉着儿子左看右看。
“怎么回来不跟我。”张氏激动道,“看你,瘦了好多呢!”
肖翰由着娘打量,笑道:“刚刚回来见娘正睡得香,就没叫您。”
“我还以为是睡梦里听见你回来了,竟是真的。不是六七月才动身吗,怎么这会儿就到了?”张氏问道。
肖翰笑道:“我想爹和娘了,就提前回来了,想早一看见爹娘,娘看见我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