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我,你分明是为淋弟的前途,想跟肖家打好关系罢了。”黄宝珠道,“你要是真为我着想,当初就该想尽办法让我嫁进肖家,而不是给我找来许家那个火坑!”
“当初的事我也不是没尽力,许家那是你祖母找的,我若早知道那个许乘鹤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怎么会让你嫁他,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害你?”张贞娘难过道。
“既然你这么,那你让肖翰娶了我,我就信你,不然光是嘴上有什么用?”
“什么娶你,人家已经娶妻了。”张贞娘示意她轻声些。
黄宝珠不以为然,翻着白眼道:“这有什么,县太爷还娶了好多妾呢,他一个探花郎怎么不能纳妾了。”
“住口,你一个好人家女儿,张口闭口要给人去做妾?”张贞娘压着声音呵斥道。
“怎么不能?你们给我找的那些不是鳏夫就是年纪大的穷光蛋,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嫁个当官的,做妾怎么了,起码衣食无忧,又有亲戚的情分,难道她姓刘的能把我怎么样?”
黄宝珠早就厌烦了在家里做低附,看人脸色的日子,又看不上那些寻常人家,想着退而求其次,给肖翰做妾也行,不但能过上好日子,还能去京城,为什么不去?
张贞娘看着女儿不以为耻,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为难道:“这话,我怎么得出口?”
黄宝珠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替我出头的,什么为我着想,真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只顾自己的面子,把不好意思挂在嘴上,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正所谓路旁话,草里有人。她两个自以为在角落无人注意,却不防青竹来拿东西,这番话都被她听去了,趁着刘兰蓁回房间换衣服时,告诉了她。
“那个什么表姐?”
青竹道:“是姑爷的亲表姐啊。奴婢打听过了,当初那个二姨奶奶就想跟咱们家亲上加亲,被夫人婉拒了才另嫁的。如今她和离在家,见姑爷中了探花,就又打起了姑爷的主意,姐你千万要心啊。”
刘兰蓁不以为意:“当初都没成,现在能成什么气候。再她一个乡下妇人,不过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相公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青竹还是有些担忧,劝道:“可她娘毕竟是夫饶亲姐姐。当初夫人想必是念着姑爷的前程才没答应娶她做正室,现在是做妾,若是她娘拼着情分求夫人收留,夫人碍于姐妹之情,多少会为难的。”
“这......”刘兰蓁听了,也觉得青竹的不无道理,便有些担忧了。
一旁的奶母王妈妈道:“姐别忧心,我看姑爷不是那样的人,如今你跟姑爷新婚燕尔,太太那里就是想答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段时间你跟姑爷去了京城,山高水远的,谁还记得她一个乡下人啊!”
“得也是。”刘兰蓁应道。
当闹了一日,肖翰晚上回房,见刘兰蓁怏怏地,便问:“是不是累了?今刚回来,乡里人热情,你肯定不习惯。”
刘兰蓁摇头道:“没什么,家里亲戚我都见过了,倒是都挺和气的。”
“他们之中多是直来直去,你要迁就她们,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同他们相处,你可有要嘱咐的?”
“这个你看着办就是,他们是各有些心思,但都是生活和眼界所致,大体上人还是不错的。”
刘兰蓁点头道:“我知道分寸了。”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肖翰就穿戴整齐,出去会友了。
双荷服侍刘兰蓁梳洗,道:“姐怎么不把那事告诉姑爷,要是有什么也好叫姑爷出面啊!”
刘兰蓁照着镜子,道:“什么?”
“就是姑爷的那个表姐啊?要是夫人真把她收进来,姐你多膈应啊!”
王妈妈在旁边道:“你个丫头知道什么。这事儿人家还没挑破,你倒是先去了,万一人家后头没提,不是显得咱们生事吗?再了,青竹是私下听的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叫人家以为咱们有意打听似的。”
刘兰蓁笑道:“正是这个理,你把嘴管严了,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双荷鼓着嘴道:“哦,我知道了。”
再肖翰带着亟县里,去宋先生门上拜访了。
“学生肖翰,拜见老师。”
宋先生如今已是须发皆白,腿脚也不灵活,需要杵着拐杖走路了。
看见肖翰,仍然满心欢喜,眼里带着激动的热泪。
“好好,当初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高中的。探花郎,我年少时也做过梦,梦到有朝一日能中三甲,多少次午夜梦回的遗憾,如今有你替我完成了,我便也觉得欣慰了。”
“学生能有今日,都是老师当日悉心栽培的功劳。倒是许久不见,老师见老了。”
肖翰环顾了院子一圈,问道:“老师还是一个人居住吗,那怎么行,您这么大年纪了,没人照顾,万一摔着可怎么好?”
宋先生摇头道:“有个仆人跟我住,我叫他去送点东西,你才没看见。我那儿子虽然不成器,这几年倒也孝顺,时常来看我,也给我带东西,你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那便好。”肖翰点点头,他知道宋先生跟儿子儿媳妇关系不好,便没有多问。
“康荀上回也来了,我才知道他从前的事,幸好有你在,才有他的苦尽甘来。官场水深,你们俩从一起长大,日后要互相扶持,才能屹立不倒。”
肖翰道:“老师的教诲,学生自当谨记。”
同宋先生交话至申时方才告辞。
出来时正看见宋先生儿子宋培带着一个十来岁孩子过来,手里提着东西。
宋培也看到了肖翰,虽然他对老爹的事不甚关心,但肖翰这个如今混得最出息的学生他还是认识的。
自从肖翰考取了解元,州县里不少人都想请他老爹去坐馆,也是这一年半载,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了,才辞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