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三郎道:“宝珠你起来吧,姨父一定帮你讨个法,要实在不行,你们就在家里住几,有我们一口,就绝不会叫你饿着的。”
黄宝珠傻眼了,什么叫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她,她是要那一口吃的吗?
然后面对肖三郎不按套路出牌,黄宝珠也有些招架不住。
事实证明,对付无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比他更无赖!
最终肖三郎叫了几个婆子,将母女俩“请”了回去,嘴里还嚷嚷着要去“讨伐”黄庄,硬是没让她们再见家里其他人。
算是暂时停歇了一场风波。
与此同时,肖家人也迎来了分别的时刻。
哪怕再舍不得,也只能各自压抑着内心。
张氏絮絮叨叨,什么瓜果蔬菜都给装上,仿佛京城是个不毛之地一般。
一家人送走了肖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张氏才哭了出来。
肖翰坐在马车里,心情也很低落。
刘兰蓁已经从钱妈妈那里知道了黄家母女的事,心里对公婆如此行事很是感动。
见肖翰如此,便安慰他道:“等我们在京城安顿好,就可将爹娘接来与我们同住。”
肖翰心中滋味难与人,他何尝不想将爹娘接到京城,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微末官,京城里扔一块板砖能砸倒一大片那种,实在没有多余能力好好安置爹娘。
“思亲是人之常情。”
想到刘兰蓁同自己成亲,也是要远离父母,肖翰便执起刘兰蓁的手,“你也是我的亲人。”
白云悠悠,一路行船顺遂无事,到了京城,肖翰同刘兰蓁直接到了玉楼街家里。
骆叔和宁妈妈见到刘兰蓁,喜极而泣,跪下地上磕头。
刘兰蓁上前亲自扶起二人,道:“上次多亏了你们在京里,照料官人,快起来吧。”
宁妈妈道:“姐,我们是夫饶人,照顾姐、姑爷是分内之事,姐如要谢,真是折煞我们了。”
刘兰蓁笑道:“好了,知你们谨慎,再下去,只怕三三夜也还是这些冠冕话。色不早了,你们也下去吧,我们这里人手够了。”
两人应诺去了。
随行的家人仆从将家里归置了一番,这便是肖翰和刘兰蓁在京城的第一处家了。
几后,肖翰陪着刘兰蓁去了她外祖家王家拜访。
老外祖母见着外孙女,欢喜无限,也将一旁的肖翰夸了又夸,两人是造地设的一对,惟有王家舅母脸色有些勉强。
夫妻俩至晚方归,肖翰便问起缘由。
刘兰蓁笑而不语,王妈妈则道:“姑爷有所不知,舅夫人从前便同夫人提过,想要两家亲上加亲。”
肖翰终于恍然,原来是自己抢了她中意的儿媳妇,好好的一桩婚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能有好脸色吗?
刘兰蓁怕肖翰多想,看了王妈妈一眼,她便噤了声。
“那都是时候的事了,我六岁那年就跟爹爹去了外地,舅舅家也只有爹爹回来述职时才能去,好多人都记不清了。”
肖翰道:“那以后我多陪你去看外祖母,老人家很疼你。”
刘兰蓁道:“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
“没什么。”刘兰蓁翻了个白眼,她算是发现了,肖翰就是一个书呆子。
书呆子肖翰却笑笑道:“我得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得意什么?”
“没什么。”
刘兰蓁:“......”
“你不?”刘兰蓁佯怒,虎着一张脸。
“好啦,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好,有这么多人喜欢,我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你,那我当然得意了。以后我可得加倍对你好了,不然你不要我了我多亏啊。”肖翰道。
忽然被这一番话表白,就是王妈妈在旁边听了,也忍不住脸热。
刘兰蓁又高兴又囧,自己刚刚怎么还觉得他是个书呆子的,轻轻推了推他,柔声道:“青白日的,你混些什么,谁不要你了。”
肖翰知道她脸皮薄,赶紧笑着道歉道:“都是我不好,我不了。”
当日回家无事,次日一早,肖翰便去销了假,又开始了每日“上班”循规蹈矩的日子了。
刚刚回到翰林院,就听到了一个圣喻,江翰清升了侍讲,赐御书房行走。
这么快就升了一级,不可谓官运不恒通啊!
哪里都有趋炎附势之人,翰林院也不例外。
这不,之前还板着脸指使他们打杂的人,如今对江翰清是笑脸相迎,称兄道弟了。
“齐王殿下是陛下长子,身份贵重,江大人能得到殿下的赏识,未来不可限量啊。”
“张大人过奖了,你我做的是朝廷的官,都是为了我大庆嘛。”
张大人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笑道:“江大人所言甚是。”
江翰清着实是意气风发,待张大人走后,又来邀请肖翰和徐国忠二人去他家聚。
肖翰摇头道:“江兄见谅,我刚刚回京,舟车劳顿,房下身体又多有不适,家里实在离不开人。”
开玩笑呢,这要是去了,还不得被人打上齐王一党的烙印,他可不想稀里糊涂被卷进党争里去,命要紧!
徐国忠也婉拒了,是家中有事。
江翰清便惋惜道:“如此,那咱们改日再约吧。”
肖翰:改日我也不想!
时光荏苒,半年过去了。
今年夏的时候,江南制造局总管在任上死了,朝廷又派了一位新的总管去接任。
到了年底,江南制造局交上来的银子比去年多了二百万两,据折子报上去,皇帝当场龙颜大悦,直夸那位新的总管管理有方。
然而合庆宫中,老皇帝却拿着江南上来的那道奏疏,坐在榻上,面色阴沉不定。
大内总管贾鸿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江南多收了钱,不是喜事吗?”
永熙帝冷笑一声道:“那个宋谦去了江南不过半年,收的税银就比前两年多出两百万两,你这里头什么事?”
贾鸿低头,闷声不敢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