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仁点头道:“宋大人的是,他来浙江是要抗击倭寇的。如今总督军营里没了兵,朝廷那边肯定也不会给他拨款,没钱没兵,用不了几,他就会后悔做了这个总督。”
“那看来他这个总督做不了多久,可惜桓王殿下现在不在京城,齐王监国,没法子派咱自己人来接替这个位置。”吕守望惋惜道。
“之前吕先生不是了,殿下想要推荐兵部尚书宋大人来接任么?”杨仁道,“虽然皇上当时没允,可等到刘裕昌控制不了局面,皇上自然会启用宋大人。”
吕守望笑着对宋谦道:“令兄长常年习武,勇猛过人,若是真能来浙江任职,倭寇,必定手到擒来。”
宋谦笑道:“吕大人过奖了,刘裕昌刚刚到任,现在这些还太早了,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杨仁点头道:“宋大人所言极是。”
前任的总督常誉因为突发疾病,并没有正常跟刘裕昌交接,就告老回乡了。
朱国孝又把浙江的兵力抽调回去,如今留给刘裕昌的就是一堆烂摊子。
浙江总督军营如今只有堪堪三千兵力,刘裕昌来到营地巡视,却看到这些人纪律极为松散,一个个吊儿郎当,流里流气,跟市井无赖没什么两样。
失望之感油然而发。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老兵油子纪律涣散,如同一盘散沙,叫他们去抓个贼恐怕都不行,如何能去抵挡倭寇?
目前想要抗击倭寇,只有招募新兵,严格训练,打造一支有战斗力,纪律如山的军队。
大庆的兵力有两种组成部分。
第一是兵,这部分人有兵籍,父子相承,是国家正规军队,他们的军饷出自国库。目前浙江那三千散兵就是这种兵籍(铁饭碗,偷奸耍滑的就多了。)
第二是勇,这部分人主要是由乡镇武装力量组成,是民兵性质,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基本不脱离生产,用完就遣,这种兵的军饷一般是由民间募捐,乡绅持樱
如今浙江军营里的兵不能用,只能招募散勇,组成军队了。
于是他立即就给京里上了奏疏,明了募兵的必要性,当然最重要的是要钱。
虽兵勇的军饷大部分由民间出,但是紧要关头,朝廷能拨一部分是一部分。
齐王监国,刘裕昌是他举荐去浙江的,又是军国大事,他当然要帮衬一二了。
于是当即准了奏疏,叫户部拨款。
这一道令,让户部尚书沈义甫愁上加愁,本来就靠后的发际线又倒退了几毫米。
本来国库里就没钱,皇帝还要御驾亲征,打仗费钱就不了,关键是皇帝亲征,那出行规格自然不低,平时军费能缩的这会儿就不能缩了。
否则万一皇上吃了败仗,背锅的就是他们这些后勤,谁再敢克扣军饷?都是高高的给。
沈义甫不得已从赈灾修河堤的款项里挪了一部分,还从朱国孝那里扣了些,还暂时停了避暑宫的修建,这才暂时凑够了此次的军需。
还没缓口气儿呢,浙江又来要钱,沈义甫恨不得立刻挂印而去!
二品大员得好听,不过是个高级账房罢了!
一个个都在朝他伸手要钱,可没哪个人往国库里装钱的!
但牢骚发完了,齐王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于是又拆东墙补西墙,凑了二十万两白银出来,发给了刘裕昌。
剩下的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吧!
刘裕昌拿到户部的书信,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要想募集足够的兵力,抗击倭寇,起码要两百万两银子。
他本想着户部能拨一百或五十的,他再想办法凑凑,将就着也能过。
谁知道户部居然只给了二十万,沈义甫真是抠门到家了!
钱不够,但事情又迫在眉睫,不得不办,只好把主意打到浙江那些大户身上了。
但那日浙江官员的态度他也看见了,要他们捐钱肯定是不能了,于是叫自己换了衣裳,带着佟乾去了知府衙门,拜访胡知府了。
胡知府接入堂中,彼此见了礼,寒暄起来。
“还不曾谢过你替我照看我那学生。”
胡知府道:“举手之劳,何况那子是块璞玉,我也喜欢。本还想着招他为婿,不想你家动作太快了些,抢先将他招了去。我房下到现在还惋惜呢!”
“人才难得,更何况是乘龙快婿,有入眼的,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了,你想白得一女婿,还是去问周公要吧。”
胡知府撇嘴道:“我是不如你了。一别数年,你如今高升了巡抚不,还兼任了总督,可是把我这个同科远远甩在身后了。”
刘裕昌笑着叹息:“岂不知任重而道远,要是我能选,我宁愿待在益阳,也不来杭州这个地方。”
“得也是,杭州这地方,就是个是非之地,水深着呢,我这些年全靠做个睁眼瞎,才能保全了自己啊。”
“若是觉得憋屈,何不请命,调离浙江?”刘裕昌揶揄道。
胡知府摇头:“杭州虽然山多(山头多),但水产丰富(油水多),我爱吃鱼,偶然还可以给家里寄些回去,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刘裕昌笑了笑,然后起了招募散勇一事。
胡知府手里捧着茶杯,面露难色道:“这事不好办啊,弼和,不瞒你。杭州的有钱的人,以丝绸大户为主,可江南制造局、布政使和按察使,都是桓王的人。
还有下头那些知县,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虽是个知府,但也不上话,有心无力啊!”
刘裕昌道:“我也知道难,但抗击倭寇,乃是利国利民之事,我还是要尽自己所能,方能上不误国,下不负民。
我此次来也不是要你出头,只请你跟我言明,浙江这些饶虚实,我做事也好有个章程。”
胡知府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这个容易,听我细细与你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刘裕昌听了胡知府的话,心里渐渐有了谱。